此时熙文和岳父也出来了,显然娘俩在屋里聊了一会。

    毕竟这段时间熙文来的少,当娘的也没机会跟她说点私房话,有了老爷子离世的感触,陶霜对自己这个小家的概念更重了,蒋家没了老爷子的牵连,各家子恐怕聚到一起的时候都少了,无非是过年过节、清明、老人忌日的时候会凑起来,而以后的日子,还得是他们自己这个家为重。

    过去在陶霜的概念中,还是以蒋家大院为准,总感觉他们还是拴着线的风筝,虽然飞在外面,自由的翱翔,但老爷子手里始终牵着线,只要有他在,儿女们就都会围拢在这个大圈里。

    可现在牵线的人走了,风筝各自散去,以自己的轨迹随意奔波着,大家很可能就这样慢慢淡了。

    虽然见了还时常吵架,但冷不丁的想到以后可能要淡下来,陶霜的心理也是不太舒服。

    “哎。”

    陶霜吃了筷子刘晋夹过的羊肉卷,却没什么胃口,“我涮点菜吃,这个点吃肉不好消化,最近老胃胀。”

    “妈,要不你吃点午餐肉,还有香菇丸子。”

    熙文又给陶霜用小漏勺盛了点肉类,忍不住说道,“这两天你都没怎么吃饭,体力消耗也很大的,吃点吧。不然身体吃不消的。”

    “就是。别想不开,多吃点,身体好了才有抵抗力。”

    蒋连军太了解跟了他二十多年的老婆了,虽然只是蒋家的媳妇,但她是个特别讲究宗族家室的人,应了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老话了,老爷子突然离世,她这个当媳妇的也是整整哭了两天,一点都不造作,动情时甚至跪在地上跟蒋慧敏搂着哭,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旁人听了都受不了。

    “熙文啊,你和刘晋要好好珍惜现在啊。虽然还很年轻,但你们也看到了,人就是这样,说顽强很顽强,说脆弱又太脆弱,可能一分钟一秒钟就没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和你爸当然也很年轻,但毕竟也五张的人了,你们......”

    陶霜的意思还没表达清楚就被熙文打断了,“妈,你说什么呢!你和我爸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呢!不准说丧气话。”

    一向在餐桌上跟老婆“不对付”的蒋连军这次却意外的向着陶霜说话,“你妈说的对,人就这样,一茬接一茬嘛,跟割韭菜一样。你们要学会适应和习惯,将来我们也会老去,到那时候你们冷静下来也会想的,也会有危机感。只说好听的没用,爸爸和妈妈只是想从这一刻起,好好的爱护你们,好好的看着你们把自己的小家经营好,没事就回来吃饭,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这辈子能成为一家人是几百年修来的缘分,我们理应好好珍惜,等到真失去的那天,如我失去你爷爷奶奶一样,就像个孤儿,无助的漂浮在这个世界。就算自己再大,再独立,混的再好,家里有个老人在,就感觉有方向,有力量,他一旦走了,自己的心也就空了。”

    刘晋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安静的听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岳父,仿若爷爷的离开让他一夜间就变了。

    正是这种无法抹除的阵痛才能让人感受到生命的意义和家人陪伴的弥足珍贵。

    也许,自己的那一天也会到来,亲眼看着岳父母离开,将来自己的孩子也会看着自己离开,周而复始,日月轮回。

    人总有一死,但在死之前,生活的意义如何,这是完全可以由自己来决定的。

    眼下还有大把的时间,除了生存和发展,年轻人更应该停下脚步,看看年迈的父母和养育自己的家乡,这才是最该做的。

    莫名的,熙文竟然哭了。

    她还承受不了这种可见的伤痛,是,人都会死,但涉及到自己的至亲,真的去加一个期限的话,还是会接受不了,哪怕这只是假设。

    看到熙文抹泪,蒋连军着急说道,“看你,又说的闺女哭了。老说些让孩子受不了的。”

    “我......这不你说的吗?我就说那么一句就让你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