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束纤腰一段,长发将将挽就,终了,用一只鱼肠翠簪牢牢固定。

    镜中人思量片刻,拿起一只精致妆奁,在瘦黄的脸上薄薄敷了一层铅粉,两颊些微一抹红,最后鲜红的指腹停在唇上,顿了许久。

    镜里的人登时流光溢彩起来。

    本就是老天追着喂饭的相貌,无论经历什么天大的磨难,都可被轻易掩饰。但不该掩饰的,她永远不会掩饰。

    遇春起身推开门。

    花映榭坐在亭中,正闲闲喂着池塘中的鱼儿。

    “遇府的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他并不惊讶她的诘问,放下鱼食转过身,搭起一条腿眯眼打量她。

    小姑娘锋利如一柄刚出鞘的剑。

    遇春被看的恼怒,不久前的尴尬在空气中无声蔓延,她面色越发不虞,花映榭显然思及此,略清清嗓子。

    “你能再问一次,”他捏着鱼食揉搓:“说明你认为不是我做的。既如此,何必多问?”

    遇春冷着脸:“回答我。”

    花映榭抬起眼睛看她,沉默半晌,略敛目光:“恕我难以从命。”

    遇春“咄”的冷笑一声,“便是说,无论这些性命是否系你所伤,终归和你脱不了干系。”她肃着脸,忍耐半晌:“为什么?”

    花映榭撒出去一把鱼食,起身拍拍衣袍,闲闲踱至她身旁。

    擦肩而过时,披散的头发带着一股冷香钻进她的鼻腔。他轻声道:“没有为什么。小遇春,想保住你这条性命,你得学会时刻忍耐。”

    后面两个字他压得极低,似乎牵动了什么不愿回忆的往事,又放下一切,举重若轻。

    遇春还没从他这句话中咂摸出更多味道,等她回过头来,周围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她抱着肩,脑海中走马灯似的转过一遭,猛地抓住一个片段,犹如醍醐灌顶。

    魔之灵!

    遇春出了一身冷汗,他们都是魔。

    姓金的,还有他,或者,还有……自己?

    他的话犹在耳畔:逼出魔之灵,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