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鸥说得没错,若是没有杜鸥,冷清荷如今的确还在老家那个小城市里,做个没有理想的普通小职员,说不定也已经嫁了个普通的男人,生了个孩子,过着普通而不能再普通的生活。

    不可能来魔都,更不可能拥有如今在魔都的生活品质。如今她可以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花销吃用,都可以随心所欲。

    这一切,都是杜鸥给的。

    是,是杜鸥造就了自己,但是为此她也付出了。这一切又该如何衡量?

    她一直以为,这一切的承载都是爱。杜鸥给自己的所有,都是因为爱。而自己付出的所有也是因为爱。

    但是,若是撤掉了爱这个承载物,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

    但是冷清荷今天来不想和杜鸥谈论他们过去的爱,这份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再谈论毫无意义。而且付出到底谁多谁少,早就算不清楚了。

    但是问题是要解决如今的麻烦,不得不重新去衡量这份爱。就算自己不想去衡量,显然杜鸥想衡量。

    两个人之间的爱就是如此,好的时候谁都不介意不在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是我的,我们彼此不分。

    但是一旦要分离,谁都想从中算计清楚,哪怕是一分一厘,新账旧账统统要算个清楚,你的还是我的,一颗心也要掰成两半。哪怕是凉透的,布满伤痕的,粉碎的一颗心。

    所以,没有一份爱,是无间的。也没有一份爱,是真的无私的。

    这一切的前提是爱在的时候。爱不在了,所有一切都变得自私而自利起来。

    如今冷清荷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来杜鸥是很计较这些的,而当初她以为杜鸥爱着自己所以不会计较。

    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那么一旦这个男人开始想要索取回这一切时,自己又该怎么办?是否该厚颜无耻地说当年我也对你付出了爱?

    这话一说出口,就很自轻地把自己的爱放到了衡量天平之上。接下来的情况就会让自己变得很不堪。

    冷清荷陷入了一阵迷茫之中。她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这趟来到底为了什么?从一个男人身边走到另一个男人身边,而她必须和前个男人摊牌算账。可是这又如何算得清楚?

    显然杜鸥是知道算不清楚,所以他才想和自己算。他心里有胜算的把握,才会答应和自己这样坐下来面对面地谈判。

    若是一个男人真的觉得有愧于你,且觉得自己还不清,他一定像个耗子一样躲得远远的,唯恐你找上门来。很多女人死死缠着某个男人不放手,多半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多,太傻了,所以不死心。

    这世上的男女情事,大抵都是如此模样。

    没有什么爱得放不了手,不过是因为你没爱我同样多而已。

    杜鸥风卷残席般吃完了丰盛的宵夜,他看到冷清荷一筷子都没动,显然也无所谓,抽过纸巾,擦了手和嘴,然后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很惬意地望着冷清荷,似是在琢磨她如今是否有什么变化?

    杜鸥说我就和你直说了,那白毛鬼不值得你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