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水鸟有些不明白妈妈为何连夜赶过来,不顾辛苦就仅仅是为了告诫自己,人性叵测这样一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这种道理,只是他更明白,蝴蝶并非妈妈眼中口中的那种人,这一点他是有绝对的把握。

    蝴蝶若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就绝对是自己的,蝴蝶不会欺骗自己,她是个诚实的女人。虽然她身上有自身的缺点,但是她没有骗过自己。

    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让妈妈相信,蝴蝶其实并非她想象中的那样阴险狡诈。况且从前天晚上的相处来看,蝴蝶压根就没有对他提过什么要求。

    他们只是吃了顿饭,聊了这些年的生活状况,聊了聊她丈夫庄有生。蝴蝶根本就没有以止鸢作为要挟的借口以期达到种种目的。

    说实话,潜水鸟倒是希望她能以止鸢为借口来要挟自己索要些东西,这样他便可以堂而皇之提出他的要求。

    这笔账他心里当然清楚,你若有所求,我便可有所进。

    在潜水鸟心里,钱财根本不是问题,他一个人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如果有个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和自己一起花,岂不是更快活的事情?

    当年总是愁自己没钱,如今倒是愁自己有钱没人花。自己一个单身男人,带着一条狗,且又不是个喜欢花天酒地,在外面胡搅乱搞的男人,平时生活其实很宅,除了公司就是家里,生活相当的简单质朴。

    而且通过那晚的谈话,他依稀感觉出蝴蝶似乎也是个不怎么缺钱的女人,不但不是缺钱的女人,似乎还挺富足的样子。

    仔细看看她和止鸢的衣品穿着,就不难看出点端倪。止鸢无论是鞋子,裤子还是身上的一件看似随意休闲的小小外套,谈不上奢侈,但每一样绝不便宜。

    蝴蝶虽然不显山露水,很是不温不火,除了她以前就喜欢的那些随身首饰外,就她手里的拎着的那个包就足够泄露她的身价。

    或许在不懂行的人眼里,这不过是只精巧点的包包,但他一眼就识破了蝴蝶手里那貌不惊人,看似普通的拎包绝非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限量版。

    单是这个包就让潜水鸟一阵意外,不由猜测起她身后的那个男人,绝非蝴蝶嘴里说的普通的教画画的老师和那种苦逼的画家,身份委实可疑。而她手上的那枚钻戒,几乎让潜水鸟都有些气馁。

    这一枚戒指就足够承担人家一套房子了。

    内心衡量一下自己,当然也能承担,不过必须从自己的账上划去一大笔钱。

    这个庄有生显然不是凡人。那晚蝴蝶走后,他坐在车上第一时间就上查资料。

    果然,庄有生出生名门,国内首屈一指的旅美归国的国画家,一副画就价值千金,甚至是千金都难求一件。自从他车祸住院,他的画在行业内已经成为跟风收藏的稀缺品种,行情绝对是水涨船高。最近一次拍卖,他的一副早年的画竞拍价已经过千万了,被一位神秘的人士买下。

    潜水鸟看完后,当场有些心跳气虚,本来高涨的情绪一落千丈。

    独自一人开车回到家后,懒懒地洗了个澡,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想干,和妈妈打完电话后,就直接倒头睡觉去了,睡了一个囫囵觉后醒来,早饭都没心思做,换了身衣服,就拉着芊芊上班去了。

    他觉得在追求蝴蝶的这条路上,不是看到了希望,而是变得愈加遥远和坎坷。

    所以面对妈妈这一番莫名其妙的猜测和担忧,甚至居然怀疑到蝴蝶来骗他的钱,他委实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和荒唐。

    潜水鸟很想和妈妈说若是我能尽我所有换来他们母子两个,我都心甘情愿。

    只是这话,他没有说出口。他漠然地看着妈妈,她脸上那神情,是那种高度警惕时才有的神经兮兮,看着自己时的眼神就好像在苦心劝解一个莫要听信短信而受骗上当的老年糊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