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慈善晚宴和蝴蝶见面后,已经足足过去了数月,庄有生以为自己早就将她忘记,没想到今天一见,心里忽然觉得很是亲切,虽然今天他是作为女方的亲戚来参加婚礼,不过这个“亲”实在有些远,他自己都不知道算是隔着多少层关系。

    本来他是不愿来的,不过后来一想,这还是回国后第一场婚礼,也有心想看看如今婚礼到底是何模样,所以才来。没想到能见到蝴蝶,意外之中满是惊喜。

    在这挤兑的亲朋好友中,他是新娘母亲的一个表弟,那会子他离开中国去美国时,这个表姐还仅仅是个未出阁的小丫头,小时候也到他家来玩,喜欢看他画画。

    所以在这里除了认识新娘的母亲外,别人一概都不太熟悉原因很简单,他在国外流浪了实在是太多年头,这些年家里变故又多,老的走,新的出生,每家人家的面孔都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庄有生眼里,基本自己就是个陌生人。≈1t;i>≈1t;/i>

    他和虽然上了岁数,但是依旧风韵犹存的表姐寒暄了几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多年未见的表姐,她拉着他的手,说“你怎么一个人来?”

    他微微笑着说“我离婚了。”

    老表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说“哟,我不知道,不该问的。”

    他淡淡说“没事的,都过去好多年了。”

    “这次回国应该就不走了吧?”

    “嗯,不准备走了。”

    “那好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好的。谢了,祝福你们阖家幸福。”

    “不客气,里面请吧——”此时又来了一拨长辈,扶老携幼的一群,足足有七八个。老表姐挂满笑容地把庄有生带到服务生这里看座位,然后就快去迎接新的宾客了。≈1t;i>≈1t;/i>

    庄有生依着刚才服务生比对好名字的座位牌,在一处圆桌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坐下后,满脑子回想的都是刚才进门看见蝴蝶的那一幕。他目光遥遥望着门口,似乎想从簇拥的人群中找到那个纤弱优美的身影。

    不多一会儿,他所在的桌子就已经坐满了人,老少轻俊,基本都是远方亲戚,所以大家几乎都不认识,眼神稍作交流,然后就各自交谈,其中有个看似古稀的老人,一头银,坐在那里木雕泥塑一般看着前方,庄有生好多次都错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倒觉得莫名的紧张起来。

    几个个子不到桌角的小孩,显然坐不定,一会儿就从椅子上跳下来,好奇地四处跑动,年轻的母亲忙不迭跟在后面叫嚷“小心,别弄脏了衣服。”

    那是崭新的一套棉衣,大红的段子,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水灵滋润。母亲可能怕他热,一步追上去,搂住了他,然后把棉衣脱了下来,露出里面翠绿色的毛衣,手腕上是足金的一个小手镯,异常显眼。≈1t;i>≈1t;/i>

    小男孩跑到庄有生面前时,还打量了他一番,后来可能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过严肃和无趣,就做了个鬼脸,又跳着跑开了。

    庄有生知道他那个年轻的妈妈一直在盯着儿子,看到儿子冲着他扮鬼脸,就不无歉意地也冲着庄有生笑笑。庄有生脸稍微扭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有些笑容作为回应,其实脸上依旧漠无表情。那年轻的妈妈无趣地扭开头去。

    随着大厅里人越来越多,临近的桌子几乎都已经坐满,大家交头接耳地说着,整个大厅感觉热气冲天,笑语盈门。再看看迎宾处新人已经离开,工作人员在那里收拾。蝴蝶早已不知道人影。

    对庄有生来说,蝴蝶在他心中原本形象并不好,甚至还带点厌恶的情绪,他自己知道是因为林漠田的缘故。他讨厌看到林漠田和她在一起时的样子,林漠田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说话总是靠得那样近,神情那样暧昧,让他浑身极不舒服。林漠田还喜欢在众人面前赞扬蝴蝶,说她怎么怎么有才华,那时庄有生总觉得这才华不过是噱头,她不过是个想傍人的姑娘,仗着年轻貌美,找个有钱有势的靠山,来司机填满她那虚荣奢华的小世界。≈1t;i>≈1t;/i>

    他从心里讨厌这样的女人。

    但是后来的几次交往,他觉得蝴蝶在他心中的形象在微妙生改变,她似乎并不是他原本所想的那种姑娘,他感觉出她和林漠田的交往中,也有那么点无奈,和被迫,她在人前展露的笑容,带着那么点不由自主,和落寞。这种从内心透出的孤寂,和自己那么相像,这不禁让他深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