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罩上带着风帽的斗篷,托勒密在脸上用一种叫做“科尔士”的铅粉做的古埃及粉末涂上眼睛,使自己的面部更加轮廓分明,来掩饰自己的亚洲人的面孔。

    他们两个扮做返回马其顿执行公干的骑兵,亚历山大的白色铠甲深深隐藏于埃及制麻布的袍子下面,托勒密则怀揣着亚里士多德亲笔书写的羊皮纸,已备被巡检士官盘问到时使用。

    从陆路上行程仅用了八天,他们跟随商队和官方的运输队前进即可。

    征服带来的收益是巨大的,数不清的五颜六色的宝石、叮当作响的金币和银币被装载在高头大马和骆驼上运送到马其顿本土,当然更加庞大的财富被留在巴比伦和上下埃及,作为维护统治,兴建奇迹和准备更加伟大的远征之用。

    毫无意外的风险事件发生,他们顺利登上赫勒斯滂海峡的运输船队,和船上的商人、兵器制造者、驯兽师、妓女、甚至是伤残军人混在一起。

    在混乱不堪的甲板之上渡过了三个夜晚。

    直到第四天清晨,能够从甲板之上看见伯罗奔尼撒半岛的地平线,越过海峡,只需一天的骑马行程,终于安全抵达位于东北方的科林斯湾。

    科林斯城和托勒密之前到来的无二。作为古典时期便存在的古老城市,穿过萨罗尼科斯和科林西亚湾通向伊奥尼亚海的航海要道。不仅是贸易和交通要地,同时又是战略重地,还拥有阿波罗神庙这样的神圣奇迹,各方人士汇聚于此,繁华和喧闹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

    做为全希腊的交通要道这里拥有十分发达的农业,和贸易交易,造船和航海业都远负盛名。

    在插翅的飞马和雅典娜女神雕像庇护下,制作陶器、贩卖葡萄酒和稀奇古玩的商人一刻不停歇的忙碌着。

    两人沿着石头大道穿行,向前就是艾米乌斯奇货市场,那里应该早就易了主人,之前的精明的胖子冒了他一生之中最大的,比他的体重还大的险,但按照两千多年之后的经济学理论他也极有可能取得最大的收益。

    用他的话说,“装满一艘希腊战舰的黄金才能称得上是所谓的财富。”

    双足踏在希腊的土地之上时,亚历山大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他一剑割掉臃肿长袍,换上高贵的紫色斗篷,白色的胸甲和满头金发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为了不给皇帝丢脸,托勒密自然也丢掉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外套,身着自己明亮的铠甲跟随在他身后。

    自从亚历山大继位以来,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不知晓他的大名的,除了不远万里来到佩拉朝圣般地、祈求觐见之人外,即使素未谋面之人,也对其金发蓝眼和穿着铠甲的壮硕身材略有耳闻,而今在这个满是贩夫走卒的地方,他们的出现,不消一会儿就吸引了大批围观的人。他们远远地缩在巷子口,或是石头路面靠近建筑物的一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保持了大约十步左右的距离跟随在他们身后。

    很明显,他们认出了皇帝的身份。

    只不过亚历山大那耀眼的盔甲和武器、无比尊崇的身份使得他们不敢靠近,出了匍匐跪拜之外,什么举动都显得极为不敬。

    “我自少年时代开始从亚里士多德那里学习诗歌和哲学,特别是政权的形态和掌控;甚至是科学研究的办法。也正是从亚里士多德那里,我学会了从错综复杂的事物中找到富有启发性的东西。”亚历山大一边向着广场中心走去,一边对托勒密说道:“我一直认为这一切就是世界的真理,直到后来发现还有另外一种几乎截然相反的哲学家,他们同为苏格拉底的传人,从安提斯泰尼到第欧根尼他们的主张竟然是要求人们像狗一样的活着,主张精神和肉体的修炼。

    邋遢的外表让反对派们辱骂他是疯子和乞讨者,而支持者则将他们的学说奉若神明,如果世界上还有一种奇异的真理能够击败我的话,我确信那就在我们两个的眼前了”。

    从亚历山大与托勒密驻足在广场中央时开始,从四面八方开始聚集了黑压压的人群,士兵、小贩、农夫、甚至是学者,他们围拢过来,仿佛以一种默契一般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子。

    而他们脚下,是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猥琐老头,他的弯弯曲曲的手杖扔得老远,旁边是一个肮脏的木桶上盖着他的那个同样肮脏的面包袋子。

    瞧瞧这家伙,还真像是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