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一些本来就看不起他的出身,认为他狂妄自大的大臣都连连摇头,尽管碍于秦惠文王的面子,不敢公然指责,但贬损的言辞仍能清晰可闻。

    张仪安然如若泰山,仿佛什么声音都没听见一般,径自往下说去。

    “现在秦国的强盛,华夏大地皆有耳闻,称霸之业指日可待,当务之急是收复河西之地,上郡十五县和少粮之地归于秦国,才能专心致志对付宿敌赵国。”

    “无敌强秦,仅需强兵五万,便可攻城略地,这些城池就如探囊取物。”

    “以大秦之军力,强攻魏国,武力夺取这些土地,自然可行,但是六国本来已经十分忌惮强秦之崛起,大兴刀兵定然会更加引起他们对秦国的提防和戒备,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众矢之的。以当前秦之军力,以一敌三四不成问题,但若六国之合力,恐怕没有谁能够保证秦国能够取得完胜!”

    张仪此番话登时让朝堂之上一片寂静,文官武将陷入沉思,俗语讲:双拳难敌四手。的确六国联合实力之强大,是一国难以抗衡的。

    眼见秦惠文王也沉默不语,张仪更加捏准了大王的心思。

    “既想称霸华夏大地,成就一统伟业,又绝不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与六国为敌。”

    “如何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呢?”张仪继续说道:“只有臣的计策风险最低:首先臣让大秦一统河西之地,稳扎营盘,日后和别国即使兵戎相见,则进可攻、退可守。其次以臣的连横之策,稳住齐国,对其他国家各个击破,则天下土地尽归大秦所有”。

    “张子,有何自信能让一切事情能按照你的设想发生呢?”群臣之中,突然撇出一个声音说道。

    张仪定睛一看正是大将军司马错。

    此人能征善战,专长是带兵进行大兵团运动作战,后遗症便是自视甚高且几乎只相信武力,在他的眼里外交策略和手段,还不如三尺儿童玩的过家家靠得住。

    张仪轻拈自己细长的胡须,哈哈大笑道:“将军何必有此忧虑?张仪一个读书人,不领一兵一卒,单凭这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魏王。成,则获土地千顷,不成,最多折损我一个人,这样的买卖难道还不够合算吗?况且这朝中恐怕早就有人看张仪碍眼,若是后一种结果,岂不更加快哉?”

    有些时候以司马错为代表的一些大臣将军真的恨得张仪这个“滑舌党”牙痒痒的,一口咬死他方能解恨,但是他这人的处事风格的确“滑”,所以你又难以真的下口去咬他,这也许是之前“和氏璧风波”中,毫无瓜葛的他被门客一顿暴打的真是原因吧。

    但是张仪所说的最后一点,的确打动了秦惠文王,正如他所言的,这的确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若他张仪真的是一个经天纬地之才,他的计划自能成功,反之,大秦帝国失去了他倒还真没有半毛损失。

    就这样简单,张仪轻易的说服了秦国权利最高之人,大张旗鼓,呼呼啦啦带着几百人的队伍去到刚刚与其激战完毕的敌国,这正是现在看来十分奇怪,而在春秋战国时期最为普通的事情。

    七雄并立,中间还夹杂个什么乡镇级别的卫国,基本上每个家伙的不是吃素的,不灭掉别人就会自己覆亡,强大无比的生存压力让各个国家的君主求贤若渴。

    当时的生产力技术还是十分低下的,科学技术发展的步伐很慢,依靠军事革命来压服对方显然是不现实的,因为各个国家其实都差不多。

    那么依靠人才简直就成了唯一手段了。

    这些君王的前辈们用了姜太公、管仲、孙武、伍子胥等都尝到了大把的甜头,这已经俨然形成了一种文化,更多的一种经验主义的规则。

    而张仪正是因此才拥有这般的自信的。

    凭借一张嘴抵得上二十万大军,这是他的最初的政治抱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