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成家太难了,而且我也不觉得我能和谁能过一辈子生活”,方知远还是把话说出了口,“你和爸又没什么非要传宗接代的观念,这些事以后再说好吗。”

    余丽萍默默地理着衣柜里的衣物,只是东西实在是不多,马上就翻到底,“妈也不是b你,就是担心你以后老了没人照应”,她把底层的被褥也翻了出来,“我知道我和你们爸爸没给你们做出好榜样,但你姐不也一样和小温谈得挺好吗。哎,儿孙自有儿孙福,妈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也不再是小孩了,你自己决定好就行。”

    方知悠听着弟弟和母亲的对话,内里的刺痛更甚,是因为自己吗,把知远的一切都毁了,她猜她从未想过的,这些理X的考量,令人纠结的、痛苦的,繁杂的琐碎的现实,她一意孤行地追逐,自欺欺人地享受,从未考虑怎么真正走下去。

    一家三口再度在屋内陷入沉默,方知悠想或许现在不是个说分手的好时机,母亲的计划该怎么办呢,她和知远又该怎么说呢,知远说不愿意结婚是因为要等着自己吗,她低着头,感觉指节要嵌进木门框里,她或许一直都是Ai着他的,她不能否认的,可他,准备好了吗。

    余丽萍把选好的被褥递给儿子装箱,又返回到衣柜前,准备把最底下的东西清一清,手往里一探,却m0到了一个小木箱子。

    她信手取出打开,都是些文件,“知远,这里的证件你看还有没有要带的”,余丽萍掀起几张,听到底下塑料袋摩挲的声音,塑封的,想必是更重要的东西,于是手m0到底,把上面的一沓挪开,却发现了塑封袋里是一条带血的内K。

    方知远把褥子塞好,转身想问母亲是什么证件,就看见母亲蹲在衣柜前捧着那个小木箱发呆,他艰难张口,“妈”。

    余丽萍迅速回过神来,带着暗沉血迹的内K还晃在眼前,这样深深地埋着,她不用想也知道是nV孩子的处nV血,只是,她从来没见过儿子交nV朋友,而且更令她不安的是,这种素净简洁的少nV内K款式她分明见过的。

    “哎,妈没想翻你yingsi的,你也长大了,交了nV朋友也不和家里说”,余丽萍的恐慌又泛上来——像是觉察到某种呼之yu出的风险,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把袋子cH0U出来,强装出放松的语气,“你对人家nV孩子负责了吧,这个你还要带着吗?”

    可这话她说完就即刻后悔了,她或许该视而不见的。

    方知悠后知后觉地从混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见母亲手里的盒子和塑封袋,想起四年前的夏日里她的探索未能达成的发现。那时她接到知远的电话,一只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只随便翻了翻上面的文件,却不想底下竟然藏着这样的东西,她一直以为他扔了的——作为她的丑恶和罪证,却不想他一直深深地珍藏着——作为他和她Ai的印记。

    可是她听见知远说,“扔了吧。”

    方知远觉得是时候毁灭这最后的印记了,他决心离开姐姐的生活,就绝不会再陷溺于这些或不堪或光鲜的回忆,更不能留下任何对姐姐的不利,但他也不打算悄无声息地,那就让这作为他给她的最后惩罚——她决然地向前走,他也要做出弃之如敝履的姿态,他不在乎。

    于是他说,“妈,没什么必要,扔了吧。”

    他说扔了吧,他满不在乎地说扔了吧,像是丢弃废纸一般轻巧。

    那是他们的开始,那是她执念生根发芽的见证,是他们Ai情的唯一痕迹了。

    他一直留着,这是她四年前未能发现的东西。

    现在他却说,扔了吧。

    方知悠的泪水决堤而出,她意识到自己又失控了。

    她哑着嗓子问,

    “扔了,怎么能扔了呢,你告诉妈实话了吗?”

    “姐…”

    “妈,我告诉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