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于海底的七十多年,我进行了无数次的战棋推演,可是无论我怎么推演,第三帝国的命运都是败亡。后来我往第三帝国这边增加了许多新砝码,可是结论依旧不容乐观。”

    不用多解释,林汉就知道汉斯所说的砝码,是指给德国开“外挂”、“金手指”,增加他的国力。

    汉斯和林汉现在是一体的,他在林汉面前同样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林汉知道汉斯拥有一些奇异的能力,但是,就算是这些能力做为砝码加在德国这边,要帮小胡子打赢二战,也是一项相当艰难的任务。

    他的判断立刻被汉斯同步感应到,拥有林汉一切记忆的汉斯回应他道:“我是你所想的,纳粹余孽,德粉德棍意念的集合体,虽然我近乎无所不知,但我知道,在世界观和对事物尤其是人心的认知上,我有严重的短视、缺陷、偏见和不足,对我来说,没有比曾经中二过,当过德粉德棍,世界观成熟后,变成德黑的你,更适合补足我的缺陷和短板。”

    “我二十来岁中二时当过德粉德棍……奶奶的,这种心里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林汉心里郁闷地吐糟着。在林汉面前,汉斯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可是汉斯不是人,只是纯粹的意志集合体,所以也不存在什么“个人的小秘密”。

    “对于中二期的年青人来说,当年一战德国和二战德国,那种向全世界挑战的做法很容易得到他们的共鸣和认同。谁没有年青过,成熟后就不大会了。当然,我现在称呼德国军官团的那帮将军们,全是叫容克的傻瓜二货们。在我看来他们也就比日本陆军的那帮马鹿们稍微聪明一点,猴子和狒狒的区别而已——嗯,我这是站在后人看历史,马后炮的角度上。”

    林汉用意念回应复着汉斯,同时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周围。现在已是穿越后的第三天,林汉在心理上也已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穿越成船的命运。

    他现在的“身体”,德意志号袖珍战列舰在历史上最终的命运,是在1945年4月16日,在德国施韦因蒙德港遭挨了几发英国轰炸机投下的5.5吨超重型炸弹攻击,尽管没有命中,但近失弹造成舰体严重破损,最后被迫坐沉在浅水区。在战争的最后几个星期里,被用作固定炮台,随着苏军的进一步挺进,为避免被俘获,该舰于5月4日自爆沉没。

    比起二战德国其他大型战舰的收场——被一个舰队的主炮轮了一整天的俾斯麦号,吃了几发5.5吨巨弹完蛋的提尔皮茨号,沉于冰海的沙恩霍斯特号,“德意志号”袖珍战列舰能活到1945年5月4日才完蛋,这个结局已经是够“幸运”的了。当然,林汉是不可能接受自己十六年后仆街的命运。

    为了自己将来别被战败的德国拖累,落到自爆的凄惨结局,林汉也不得不开动“脑子”,帮着汉斯思考,为自己的将来找一条生路。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汉斯,或者说林汉,确实有很多神奇的本领,他或者说是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给德国这边增加了一个极重的砝码,或许可以帮助三年后将要上台的小胡子同学完成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林汉周围,放眼可见各式各样的造船设备,门机、船坞泵房、坞门、龙门吊等等,数百名工人,正在他的“身上”忙忙碌碌。林汉的“身上”充满焊接的弧光,而一枚枚烧红的柳钉正逐一地放进他身上被预先打好的孔洞中。

    德意志级战列舰是一战后德国第一艘大范围使用新式焊接技术的战舰,不过一些特殊部位还是离不开传统的柳接工艺。林汉现在的意识,就寄托在铺设的龙骨中,焊接和柳接带来炙热,并没有让他产生炙痛不适感,随着一根根龙骨被铺设好,反而有一种肢体正在生成的奇妙快感。

    尽管没有眼睛,但是那种第六感一般奇妙感觉的扫瞄下,以德意志号的龙骨为中心,方两圆两公里内,一草一木,一人一虫,任何事物哪怕是再轻微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在林汉意识里反映出来,当然,和他共同存在的汉斯,也同步接收着相同的讯息。

    处在这种“非人”状态下的林汉,始终还没有调整好自己已是“非人”的心态,所以话显得特别多,时不时地要挑起话头,和这里唯一能和他交流的汉斯“交谈”。

    而早就是“非人”存在的汉斯,只是在随着林汉的提问,回应着他。林汉不发话时,他(她)关注的事物只有一件,那就是自己正在被建造中的身体,制造过程中是否出现“质量”问题。

    他远比林汉更耐得住无聊和寂寞。

    因为林汉曾经是人,而汉斯不是。

    汉斯是什么?

    林汉由汉斯那儿得知,他的“存在”诞生于穿越前的1945年5月9日,欧洲胜利日,也是纳粹德国的最终战败日。

    那一天,无数的德国纳粹份子、军国主义者的意识怨念,由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最后寄托在早已沉没多年斯佩号袖珍战列舰上。而后的七十年里,他们不断地吸收着世界各地粉德的军国主义份子的意念,或者说是“信仰之力”,不断地成长,终于有一天,他拥有了自我意识。

    最初,汉斯的意识的组成部分来自德国,但二战结束后的七十年里,使得他成长的养份,却来自全世界,而他自我意识形成的时间线,却是在1991年12月26日,当红旗从莫斯科红场坠地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