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戎只好将隆龛老祖的所作所为和盘托出。

    虽然隆龛对薛戎极为苛待,但他在柳隽真面前,可一向都是个仁厚温和的长者形象。听完薛戎的话,柳隽真大为惊讶。

    但在认识了不过月余的师尊,与相依为命数年、情同兄弟的人之间,他当然选择相信后者。于是,柳隽真当即表示,要去找师尊问个明白,让他以后不许这样对待薛戎。

    薛戎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了下来,又安抚他睡下。

    他和柳隽真都是不满十岁的孩童,人微言轻,即使跑到隆龛老祖面前大声质疑,又有什么作用呢?怕是只会连累柳隽真,害他一同遭到隆龛的厌弃。

    薛戎拭掉柳隽真脸上残余的泪珠,紧挨着他躺了下来。两个小小的身躯挤在一起,似乎让严寒难熬的长夜也温暖了起来。

    时节如流,在溯月教中的日子已过了许久。两人渐渐褪去稚气,身量拔高,有了少年人的雏形。

    在隆龛的悉心指点下,柳隽真的修为日益精进。

    每天夜里,薛戎听柳隽真提及师尊又传授了何种功法时,在羡慕之余,心中也会涌出一丝希冀:既然隆龛老祖愿意将他带回溯月教,是不是再过些时日,隆龛也会收他为徒,教他修行呢?

    可天不遂人愿,薛戎未等到隆龛带他引气入道,倒是先等来了寻仇的人。

    起初,薛戎与娄辛、公孙罗之间的仇,可谓是结得莫名其妙。

    他第一次见到这二人时,正和往常一样,肩上挑了两桶沉甸甸的井水,吃力地走在山路上。

    耳边忽然听见呼唤声,薛戎回头一望,果然见到不远处有两人在向他招手:“小孩儿,你过来一下!”

    薛戎放下水桶,有些犹豫地走了过去。

    这二人中,其中一位是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倒竖的粗眉下生了一双狭长的眼睛,很是凶恶,让人见了便心生畏惧。

    另一位则是个暮年老人,鹤发鸡皮,白袍下一双枯瘦的手不时轻颤,似乎已经时日无多。但他双目中并无浑浊之色,反倒精光大盛,又和普通的老人不尽相同。

    那白袍老者问:“小孩儿,你是在教主身边做事的杂役?”

    薛戎也说不清自己的身份,无法回答是与不是,便迟疑着未答话。

    那二人却以为他默认了,遂称他平日里服侍教主有功,需加以慰劳,拿出许多糖果点心来,作势要送给他。

    薛戎见了,眼睛顿时一亮。平时,他虽要伺候隆龛老祖的衣食起居,但自己却只能吃些残羹冷炙,连果腹都成问题。实在饿肚子的时候,便想办法在山中打只野兔,用火烤一烤,以作充饥。这些小孩子爱吃的玩意儿,他是从来都没尝过的。

    不过,随着他年纪渐长,也有了些防人之心,因此并未伸手接下。

    见状,黑衣人硬将东西塞到了他手里,还对他说了一大堆褒赞的话。薛戎正是莫名其妙之际,又听得那白衣老者问:“小孩儿,你可知道教主平日都在什么地方炼丹?”

    隆龛老祖一贯在无名山深处清修,并于石壁上开辟了一处洞府,洞中设了台双耳三足炉,常以秘法在炉中烧炼丹药。对此,薛戎是知道得很详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