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念无辜的眼神看着一步一步向床边走去的沈逸轩,如果不是他脚碰到了床沿边,几乎看不出眼睛的问题,可是那一脚却碰疼了柳如萱的心。

    “念念乖,一会让宋阿姨送你去上学,快点,妈妈带你去洗漱。”柳如萱将即将流出眼眶的泪努力的憋回去,松开小念念,牵着她的手朝她的房间走去。

    “我不!”猛然,念念挣开柳如萱的手,朝床跑去:“我要让爸爸送,我要吃爸爸做的早餐,我要爸爸!”

    其实念念心里早就知道这个沈爸爸才是自己的爸爸,因为她看到过妈妈对着他的照片流泪,只是那时她还不熟悉他,现在自己很喜欢这个爸爸了,喜欢他陪自己玩,喜欢吃他做的饭菜,喜欢他抱着自己睡觉……

    念念跑到了沈逸轩的身边,将鞋子踢的老远,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将头埋进沈逸轩的怀里。沈逸轩努力的闭着眼睛,那平静无波的脸颊上,如果不是从眼角流出的泪滴,柳如萱会真的以为他就这么睡着了。

    “爸爸,爸爸……”念念抱着沈逸轩,使劲的晃着他的身边,像是在找保护伞,又像是在哭诉妈妈的暴力。

    可是沈逸轩动都没有动一下,念念有些失望了,她掰扯着沈逸轩的胳膊,使劲的往沈逸轩的怀里钻,好像钻进去了,便会安全了一般。

    “念念听话,爸爸不舒服,跟妈妈走!”声音已经微微动怒了,柳如萱强压里内心的怒火,拉扯着念念的胳膊,可是念念像是贴了强力胶一样,就是从沈逸轩的胳膊上拿不开。

    柳如萱看着沈逸轩眼角的泪越来越凶勇了,心像是针使劲的刺着一般疼痛,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猛的一用力将念念的两只小手扯了下来:“快点,不要不听话,再不听话我打你了!”

    “哇……哇……你弄的我好疼妈妈,坏妈妈,坏妈妈,我要爸爸,我不要妈妈……”柳如萱抱着哭哭哭啼啼的小念念走出了房间,小念念一路上不停的喊着“要爸爸”,一刻都没有停歇。

    念念的声音越来越小,房间的隔间效果还是很好的,再加上柳如萱早已到了楼下,沈逸轩睁开自己根本看不到亮光的眼睛,深邃如潭的眸子更加看不到底,像一汪绝深的碧波,毫无波澜的放在大地上,只是有,却无半点生机。

    过了好久,房门再次打开了,吃着脚步声,沈逸轩的唇微微扬起,脸颊上的泪还没有干,却要硬对她挤出一抹微笑:“如萱?”

    身体微微一顿,看到了?不可能,应该是听到了,在他的世界里,自己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好像带着标签,他认得出关于自己的一切。

    柳如萱走到床边,将手覆盖在他的手面上,声音温柔恬静,和刚刚对念念说话的那个粗野的妈妈一点都不相符:“想吃什么,我去做。”

    “嗯。”能再听到她的声音感觉那么美好,沈逸轩笑的更加灿烂,只是声音有些沙哑:“吃什么都好,只要是你做的。”

    其实吃什么都一样了,柳如萱听到半夜里他撕心裂肺的呕吐声,看得到他日渐消瘦的容颜,泪不由的又滑落了下来,柳如萱不敢出声,也不敢抬手去擦,因为怕他听到:“我让郭子去订机票了,今天就走好吗?”

    “你又哭了?”沈逸轩抬手去够她的脸,看不到,可是心,却能告诉他位置,不偏不倚的摸到了柳如萱的脸,沈逸轩又满意的笑了:“不要哭,你知道,我会心疼的,脑袋够疼了,不要再让我心疼,好吗?”

    “这算是撒娇吗?”柳如萱破涕为笑,抓住他抚摸自己脸的手,宽大,而温暖,他在逃避去美国动手术的事,到了今日今时,他还在逃避,为什么呢?

    为什么?沈逸轩的心好痛,他怕进了手术室就再也看不到她们娘俩,或者就此成为她的负担。

    他想把时间,哪怕是看不见的时间都留着和她一天一天的过着,也不想就这样走进手术室。

    突然手机响了,柳如萱看了一眼沈逸轩,接通了电话:“郭子。”

    “少奶奶,票订下了,时间是下午的三点。”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