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陲在鹭岭的西南方向。云棠一行人晌午出发,御剑飞行半日,抵达云陲时,天色刚刚暗下来。

    城门外排着长队,守门的官兵正在逐一核查进城人的身份。云棠见状,在城外不远处摆手驻足:“前面好像有情况,我先去看看。你们在这歇会儿。”

    陈武在万妖山受过伤,来时路上不慎扯到伤口,旧伤复发,现在的脸色不太好看。刚好旁边有间茶摊,摊主还没收摊。花月忙扶他到茶摊坐下休息。云棠则点下四碗粗茶,安顿好二人,转身朝城门口走去。

    云陲地处偏远,远离皇城,按理说,出入云陲,管辖不会如此森严。云棠琢磨着事情不大对劲,思量着走上前,直到走近才发现守门的官兵设卡严查,并不是只为查验进城人的身份。

    在持刀重甲的一众官兵中央,坐着一名藏蓝官服的中年男子。他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面前摆着一张梨木雕花长桌。桌子上放的却不是云陲的官印和笔墨,而是一碗血水、一打黄纸和一根燃至一半的红烛。

    进城的百姓走上前,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便沾血水在黄纸上写下几笔,反手朝来人的额头一拍,紧接着,闭着眼睛默念几句,而后将符纸取下,放到红烛上烧掉。如果火光没有异常,这人便可以放进城了。

    据云棠所知,这一方法用于验证“是否被鬼附身”,所用的血水只能为龟血。传言龟能通灵,龟血画符,能勾出潜入人体的邪气。

    把接触过人的额顶的龟血符纸点燃,火焰明黄炽热,即为正常;若火焰呈蓝色的冷磷火,那这个人八成就是被鬼附身了。

    因为龟血难得,这种方法并不常见。云棠也只在早年游历四方时,曾见人用过一次。

    她不太确定情况是否如她所想,便随手拦住一位大娘,问道:“大娘,您知道前面是怎么回事吗?”

    大娘见云棠看起来年纪不大,忙拉着她的袖子往一旁走,压着声音道:“小姑娘,你不是云陲本地人吧?没要紧事可别进城了,云陲现在正闹鬼呢!”

    “闹鬼?”云棠不由皱眉,“怎么会闹鬼呢?”

    大娘叹道:“好些日子了,前前后后,云陲差不多有十个人出事了。”她朝城门口一指,“姑娘看见那位师爷没,他是咱们赵县令从江州请来的高人,姓沈。自打他在这设卡严查,云陲才逐渐安宁些。”

    云棠又问:“那些人都是被鬼害死的吗?”

    大娘道:“可不是嘛!死得可惨咯!心肝都被恶鬼挖了去,没一个死得痛快的。县衙将消息封得死,大娘知道的也不多。”她拍着云棠的手叮嘱,“总之,姑娘能不进城还是别进城了,云陲近来乱得很。”

    城门口的队伍逐渐缩短,排队的百姓一个接一个走了进去。大娘着急进城,云棠没拉着她多问,简单客套几句,又回去找陈武他们。

    陈武和花月并肩坐在茶桌旁。与他们同来的连珩似乎对喝茶没兴趣,正靠坐在茶摊旁的老树下抬眸望天。

    余光瞥见云棠回来,他收回目光朝她淡淡一笑。云棠礼貌性回之一笑,又走到陈武二人对面坐了下来。

    “云陲近日不太平,我们得尽早渡江。陈武,你的身体还可以吗?”云棠道,“如果没问题,我们进城后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渡江。”

    陈武点头:“我的身体无碍,渡江一事宜早不宜晚,一切全凭云老板的安排。”

    云棠道:“行,那就明天吧!一会儿进城后,我们找家客栈落脚,你们先休息一晚,我提前去不渡江探探路。”

    花月忙道谢:“有劳姐姐了。”

    “无妨。”云棠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