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入铜镜后,周围景象存在了约半刻钟的空白,在一段持续的下坠后,终于平稳着地,视野也恢复了正常。

    周围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林间被踏出一条似有似无的小路。树林中传来清晰的鸟鸣,山风拂过,带着若隐若现的梨花香。

    进入铜镜的突发状况令云棠措手不及,尽管面上没显得过于慌乱,却在下坠的过程中下意识握紧了连珩的手。落地后,她很快缓和思绪,趁着观察四周情况,不动声色地松开了连珩的手。

    “这是什么地方?”云棠觉得周围的景象有些眼熟。

    掌心忽然落空,连珩将手背到身后不自然地攥了攥。他环顾四周,很快有了猜想,接着腾身跃至树梢,朝山林外望去。

    山下不远处有一片村落,再往西几里,一条墨色江水横亘而过,如天神挥毫落下的一笔,浩浩荡荡向南奔去。

    连珩看着那条江水皱了皱眉,又落回到地面上:“我看到不渡江了,这里应该是两千年前的望亭山。”

    云棠不解:“两千年前?我们回到过去了吗?”

    连珩道:“算是吧!我们应该正在铜镜里。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被带到这,但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二人没敢耽搁时间,沿着山路朝山上走去。山路通往山顶,路的尽头是一座寺庙。寺门历经风霜已经微微褪色,陈旧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字——万古寺。

    “我记得在不渡江的传说里,妖神开设不渡江后,僧人一直在万古寺等她,后来,便将万古寺重修成了供奉妖神的万古殿。”云棠思量道,“所以,如果不渡江的传说是真的,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应该是妖神离开之后,僧人修建万古殿之前,是吗?”

    “有可能。”连珩走上前,叩响寺门,“走吧!进去看看。”

    来开门的人穿着一身浅灰色的旧僧袍,手中挂着一串梨木佛珠。他一席僧人打扮,举手投足都带着修佛之人的平静淡若,唯独头上那顶帏帽显得格外突兀,让他的一身佛性里掺进许多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感。

    僧人看见云棠二人明显怔住一瞬,尽管挂着佛珠的手掌只是微微颤抖,却仍没逃过云棠的眼睛。

    云棠面上依旧挂着笑,心里已经警惕起来。她上前颔首,随口胡诌:“在下云棠,与兄长二人自南方而来。远行途径此处,听闻望亭山上有座万古寺,特来此希望能为家乡的父母上香祈福。不知此时入内,可否打扰?”

    僧人的手始终转着佛珠,似乎在平定情绪,他回道:“实在抱歉,如今寺内已无佛可拜,劳二位施主白走一趟了。”

    听他的声音,云棠能听出他的年纪并不大,但语气里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沧桑,仿佛早已历经世间的风雨。

    他回答的语气温和诚恳,不像是搪塞,云棠不由疑惑,好好的寺庙怎么会没有佛像?

    正犹疑,一旁的连珩道:“我们一路奔波至此,有些口渴,不知可否借贵寺暂歇,讨口水喝?”

    僧人隔着帏帽看向连珩,沉默着打量片刻,点头应下:“自然,二位施主请。”

    进入万古寺后,僧人几乎一路缄默。他只说他法号如尘,其余关于他或万古寺的种种,他似乎不愿多提。云棠二人没急着多问,默默跟了进去。

    寺内与后来建起的万古殿形制相仿,但远不及万古殿富丽堂皇。许是年头已久,加之地处偏远,香火也不旺盛,连作为主殿的浮屠堂也显得有些简陋。

    浮屠堂的大门紧闭着,如尘带着云棠二人绕过浮屠堂来到后院,打了一桶水,分别舀给云棠和连珩,又请二人在松树下的石桌前暂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