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还留在村子里?”

    阿蓉一个小姑娘,直接被这接二连三的逼问吓得说不出话,她泪水簌簌地掉,连连摇着头,脸色憋得通红。

    封无境淡漠地放下茶盏,伴随着茶盏与桌面相撞发出“嘭”的声响,二人一道起身。封无境微微侧过身子,顾琅清朝着阿蓉行了一礼,道:“姑娘对不住,勾起你的伤心事了,查案所迫,见谅。”

    阿蓉哽咽着揩干了眼泪,再抬起头,耳畔“嘎吱”一声门响,只能看见门扉旁的一卷艳红衣袂,游弋着消失在了视野中。

    再是周大远回到里屋,第一眼便看见正哭的伤心的妻子,吓得心里一慌,差点没冲出屋去把那两个粗鲁的道士恶狠狠揍一通。阿蓉硬生生把他拦下来,说道都是自己多愁善感了,不怪他们。

    屋门与芭蕉树叶在风中发出恐怖的怪响,蜘蛛吐丝,牵连不断。

    封无境看着身旁漠然的白衣仙尊:“师尊,你审起人来,当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啊。”

    顾琅清敛眸:“你想试试?”

    封无境轻笑一声:“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我说不清,”顾琅清皱了皱眉,自然而然开始分析,“但是周大官人家一定有问题。”

    封无境若有若无地掀起眼皮,暗沉眼瞳里泛着光亮:“阿蓉为什么还留在村子里?”

    顾琅清果断道:“包庇。”

    包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来都不可能成立。就算连坐了村里的其他奴隶,但阿蓉足够幸运,她嫁的是周大官人的儿子,全村最具威望的周大官人,只要周大官人说她与命案无关,她就与命案无关。

    可其他奴隶又当真与这桩命案有关吗?

    顾琅清微微摇头:“我看未必,莫要胡乱猜测了,先找证据。”

    封无境不疾不徐地贴身擦过顾琅清手臂,扬起炙热温度,笑眯眯地道:“师尊终于要听我的话,去看看尸体了吗?”

    天边血色夕阳正在下落,村庄被枯藤遮蔽,红光扑在顾琅清面上,映照出他清淡的面容:“好。”

    夕阳西下,像是鲜血挥洒在义庄牌匾,薄红氤氲动人,为泛着死气的义庄带来一抹生意。

    看守义庄的老翁混浊的瞳孔悠悠转向二人,问清二人来意之后,沉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杵着拐杖站稳原地。

    “跟我来。”

    艳色夕阳将矮小的老翁背影拉得极长,他一人踏入义庄大门,背影显得孤独而寂寞。

    “喏,就是那些——”走到院落深处,一棵粗壮芭蕉树下,老翁握紧手中拐杖,朝着六个棺椁指了一指,“六个人,都死咯!”

    封无境瞥了这说话阴阳怪气的老翁一眼,突然笑出声来,低声呢喃着附和:“死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