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前,我刚修成人形,不忍修行苦累遂下山游历,自持修为,到处挑衅,后来觉得不过瘾,干脆去偷了般若寺的香火来掩盖身上的妖气。妖气掩好我就在修真界开了一家酒楼,把往来食客都灌醉供我驱使,后来惹到了首阳宗的一个弟子,他打不过我,就叫了一帮人来围剿我。”

    说到此,明烟顿了一下,目光变得缱绻,语带怀念:“那日,我被众人围攻重伤之际,般若寺的怀尘将我救出,当着众人的面,允诺会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也会教化我。”

    “此后我跟了他一百年。”

    突然地,她说不下去了,眼里迸发出无限恨意与期盼,她阖上双眼,再睁开时,褪去了眼底的重重寒霜,轻声道:“百年后,怀尘要我离开,我不肯,那天起,他就修起了闭口禅,不再说话。一气之下我跑了,又遇到当初挑事的那个弟子,他想轻薄我,我杀了他后引来他师门的报复,这次还是怀尘救了我。”

    “只是,这次。”

    明烟忍着痛,一字一词:“这次。怀尘一命换一命。解了我的冤仇,又将经书舍利留与我护身!”她垂着头捏着拳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来到人间等了他三百年才等到他的转世,他还是当了和尚,我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看着他,听他诵经念佛,看他打坐修禅,护他化缘放生。”

    “他当了两世的和尚,我听了六十年的经文,我原以为他会继续当和尚的。”明烟稳了一稳才出声,“可他第三世,却是出生在寻常人家,弱冠后也未有出家的念头!我不敢相信,现了身形…”

    那日,回廊亭下,冷月流光处,埋首在笔墨横姿间的少年抬起头来,笑道:“夜黑风凉,姑娘孤身独立,小心风寒。”

    欢喜与仇恨一同滋生,悲喜交加下搅得头胀脑裂,嗓子里也是火烧的哑痛:“怀尘第三世的名字是,陈砚川,表字,策渊,与我成婚,不至三载就患上不治之症。”

    “我尝试过各种方法都不能彻底根治策渊的病,甚至潜回修真界找灵药,被般若寺的和尚拦下,他们说这一世怀尘历情劫,圆满归位直登仙阶,渡劫失败则归于尘世。”明烟捏紧的拳攥得更紧,在地上拖出刻痕,唇上也咬出血痕,“归于尘世不就是化为劫灰!策渊爱我之深,又怎会看破看开?怎得圆满?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我想剖出自身妖丹做成药引给策渊服下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妖语求助,随着召唤来到了望月山发现了被封印的应龙。他说只要放他出来就可以帮我做一件事,他是上古凶兽,我想试一试,便将沉睡的策渊带到了望月山,他真的恢复了策渊一丝气息。但我也解不开封印,只能按他说的去收集人的精元给他补充妖力。”

    说到此,她略有愧疚:“我下了毒,但一直拖着。”

    她看向余杳:“在我愁苦之际恰逢少门主来到宛平城,少门主生来道体又无修为,适合夺舍。要是应龙救不了策渊,我自己可以剖妖丹给策渊,然后夺舍少门主,这样,就可以和策渊双宿双飞。”

    来龙去脉讲完,她给余杳深鞠一躬致歉,带着众人来到望月山。

    “我先去稳住应龙,等我放松他的警惕后捏碎传音符,你们再进来。”她同时保证,“现在我和策渊的命都在你们手里捏着,我不会耍花招。”

    “你最好是不会。”余杳淡淡道,“不然这次策渊再死可就是飞灰湮灭了。”

    明烟被这句话呛得面色一白泫然欲泣,沈宴出言安抚:“你且放心,小心行事,策渊我们会救。”

    得到保证后,明烟俯身致谢转身离去,四人留下画法阵打结界。

    结界才刚打好,“咣”一声,传音符碎了,四人缩地成寸来到声音处,只见明烟变回原形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宁青双见状忙上前搀扶被余杳死死拉住,宁青双挣开她的手又被沈宴牢牢按住。

    “师兄!”

    “听话。”沈宴不理会她的嗔怪,召出一件轻纱裹住明烟,将她交予余杳手中,“请余师妹代为照看,我和青双行周前去伏妖。”

    三人走后,余杳抱着明烟,查看她的伤势,五脏俱碎,但未伤及灵脉,还好。给她喂了丹药后,她才虚虚醒来,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别去,危险!”

    放心,他们有主角光环在,死不了。话虽如此,但余杳还是看了一眼山涧,未见异样才回过头来问话:“怎么回事,应龙挣脱封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