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看着窗下的玫瑰花,抬手摘下最为娇艳的一朵,捏在指间。玫瑰茎秆上的刺仿佛在他眼中根本不存在,他那样慢慢转着鲜红似血的玫瑰,一边笑道:“我说过我爱你?那兰卡诺尔呢?他对你说过什么?你又对他说过什么?”

    诺文德眼底有光芒闪过,似乎就等着他开口问这句话,只是路易一看他,他就恢复了温柔悲伤的模样:“我可以告诉你,”

    路易笑容不变,打断她:“让我猜猜。”

    诺文德欣然点头,仿佛路易随便说个什么他都赞成,别说是打断他说话,就是路易现在拔出长剑刺向他的胸口,他也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将世界上所有的白玫瑰染红。

    路易的指腹被玫瑰花刺了一下,只是他浑然不觉,一心沉浸在猜测中:“我们之间类似是小美人鱼的故事吗?我堂弟兰卡诺尔救了你或者帮了你,你却误认为我是他,最后他心碎而死?”

    诺文德微微挑眉,将那朵玫瑰花轻轻从路易指间拿走,自己抽出一把匕首,慢慢削着玫瑰花的花刺,同时面不改色回答:“不是,亲爱的,你猜错了。我们之间并不存在这类误会。反之我一直很清楚我自己爱的是谁。”

    路易兴致勃勃道:“那就是我们堂兄弟二人同时爱上一个人,你处在期中难以选择?可是你之前在宴会上对兰卡诺尔的死表现得那么伤心,转头就来和我倾诉爱意,陛下,看来你也不如你表面上那边温柔深情。”

    诺文德将处理好的玫瑰夹在指尖,优雅地递给路易:“仍旧不是你所猜测的那样。我——”

    “嘘。”路易束起食指挡在唇前,绝美的容颜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说好的让我猜一猜,无论陛下你有多么迫切说出你心里的真相,也要等我尽兴之后。”他心满意足地看见诺文德闭上了嘴,脑子转了转,又提出一个想法,“莫非是我因爱生恨,诬陷他欺负他,让你误以为他真的做了那些事,让你与他分手,然后趁你伤心借机上位?”

    他不等诺文德回答,立刻又说道:“又或许你和他相爱,我却因为喜欢你而嫉妒或是为了扬名立功,将他带走后易容冒名顶替他的身份?你还没认出来?要是真是如此,那陛下,你也该反思下自己,诗篇里的游吟诗人哪怕爱人变了个性格都能认出他,你这样子不太行啊。”

    诺文德无奈笑起来,反问道:“这个故事和小美人鱼的那个猜测有区别吗?

    路易将玫瑰花别在自己的贝壳扣子上:“小美人鱼的故事是王子先认错了人,公主半推半就,说到底是个误会。而我这个类比起来就是公主蹲在一边看美人鱼救人,等王子脱离危险后,公主把小美人鱼打死,再冲上去对刚苏醒的王子深情款款说说这个怪物要害你,我救了你。然后让王子亲手将小美人鱼的尸体抛尸在海里。”

    诺文德似乎无言以对,完美的温柔笑容也出现了少许裂痕,他摇了摇头。

    路易不放弃:“我甘愿做他的替身?或是我是恃美行凶,强行插在你们中间?”

    诺文德一把握住路易支着下巴的手腕,神色变得有些愤怒:“你对你自己到底都有些什么错误认知?”

    “哦。”路易毫不在意笑道,”毕竟我觉得我还是很人渣的”

    诺文德从出现在王城开始,就是那么英俊温和,忧郁且优雅,简直就是诗篇里完美的情人,就算是拉斐尔降临人间也不过如此。只是在路易这一连串的猜测之后,他近乎完美的面具终于有崩塌的迹象。

    “如果你我之间存在一个罪魁祸首,那一定是我。”诺文德轻声说道,“我才是引起一切灾难的那个源头,我是落入索多玛的第一颗火种。罪恶之城毁灭在所不惜,但是我牵连了最不应该受伤的那个人。我死不足惜,只是我想在死亡到来之前,弥补我所爱之人,这是我犯下的罪过,我需要用一生来悔过。”

    路易轻而易举甩开他的手:“我觉得我们之间对彼此认知有些误会。”

    他向后让了让,随后站准距离翻出窗子,轻盈地落在了诺文德身边。

    “首先,我和兰卡诺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很正常,我的家族里其他堂兄弟也和我们俩生的极为相似,只不过各有各的微妙不同。”路易道,“我承认,其他堂兄弟们再相似,也能看得出是不同的人,而我和兰卡诺尔简直就像是双胞胎,除了眼睛和头发的颜色。但是诺文德陛下,请您正视一点,我不是他,兰卡诺尔已经死了。”

    诺文德在听见最后一句话是额头青筋暴起,似乎这一句话就能触发他心底埋藏最深的伤口。路易却不给他时间,继续道:“或许是我们的容貌导致你产生一些错觉,但是我们的性格也是南辕北辙。想必你也知道,我失忆过,并无法回忆起与你的过往,说实话,我根本不知道我自己认识你。假设你说的是真的——”

    他勾起唇角,再次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那么你到底爱的是谁,请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