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着,钱彪顺带告诉了孟戚戚不少江湖常识。吃过午饭,孟戚戚在二楼房间休憩了片刻,醒来看看天色,估摸着周婆婆已经把猫送回寝殿好一会儿了,便跟钱彪陈风杰说了声,提前回去了。

    翌日,李玄水早早地来双斧堂要人。这次孟戚戚没再拖延,干脆利落地跟他离开了双斧堂。

    天姥山高且大,有十几个峰头,天道无极宫屹立在主峰神秀峰顶端,黑风牢狱则在一处次峰悬崖峭壁之间。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唯坐着用几根粗绳子拴住的藤筐被慢慢放下去,才能抵达大牢前的台沿。

    孟戚戚跨出藤筐,站在台沿上。一阵夹杂着山涧寒气的阴风袭来,吹透了她的骨缝,直往黑沉沉的洞里去。黑风牢狱,当真名副其实。

    李玄水阴测测地问道:“你说我会不会一掌把你从这儿拍下去?”

    孟戚戚并不怕他,却也不会在这时激怒他,示弱地苦笑:“若旗主执意如此,属下也只好认命了。”

    “你知道就好。”李玄水找回了一点气势,走在前面,“跟我来。”

    黑风牢狱里点着壁灯,越往下走,那可以随着风跳动的烛火烧得越安静,牢里死寂沉沉,空气像凝滞了一般。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声音。

    重重栏杆后面犯人蓬头垢面或坐或躺,嘴里偶尔发出些许痛苦的□□。

    浓郁的血腥混合着恶臭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孟戚戚忍着不适,一语不发地跟在后面。

    李玄水走到最底层最里面的一间牢房前,抬抬下巴:“你要问的人在那儿,吴修成。”

    孟戚戚走到栏杆前垂眼去看,可怖的景象和浓郁到几乎凝结的血腥味让她差点吐出来。她闭上眼睛缓缓神,然后慢慢睁开,目光寸寸扫过地上躺着的犯人。

    他头发乱糟糟的,黑的灰的黏在一起,脸上也黑黢黢的,只看得到眼睛嘴巴,身上披着麻袋似的囚服,囚服破损处血痂累累,裤子几乎被血浸成了黑色,双腿膝盖处简陋地用木头固定着,双脚□□,脚后跟的血肉全无,露出森白的骨头。

    李玄水解释道:“前两天,有个人想了主意,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将他的腿一点点打断,逼他说话。可惜了,他还是没说,因为太疼了一直挣扎,把自己脚后跟都磨平了。”

    孟戚戚脸色苍白,率先往外走:“我们出去说。”

    两人来了外头一间无人牢房,李玄水道:“黑风大牢没什么好地方,就这没人住的地方还干净些,你要说什么?”

    孟戚戚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玄水道:“所有的刑罚都试过了,有的还试了不止一次,什么都问不出来,偶尔他嘴里也会蹦出几个字几个词,但都颠三倒四的,我们都怀疑他疯了傻了,但是宫主来了一趟,说他在装疯卖傻,要我们想办法攻破他的心防。”

    “嘿嘿。”李玄水笑了一声,“杀人我会,攻破心防谁会呀?”

    “懂了。”孟戚戚微微颔首,直接吩咐李玄水,“找个我能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的地方。我要在这里待一天,观察。”

    她的态度太过自然,李玄水应下了才反应过来,气道:“你这妮子不想活了是吧?”

    孟戚戚微微一笑:“我有五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