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朱煦二人齐齐应下,又面露犹豫,一副想告状又不敢的样子。

    奚继仁最讨厌旁人做这般表情:“有话快说。”

    朱煦道:“负责后勤的军需官谷枫,可能有点靠不住。”他把谷枫借着战役谎报军需贪墨银钱的事情讲了:“为了让他老实点,属下把他绑到了战场上,放眼皮子底下盯着,不许他弄鬼,他也挺老实,一直没出幺蛾子。”

    许宥道:“但危急时刻,若他生了贰心,做出些不利于后勤的诡事,属下一时半刻恐怕也察觉不了。”

    奚继仁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吩咐道:“把谷枫叫来。”

    士兵领了命令下去,没过多久便把谷枫带进来了。

    他弓腰塌背,战战兢兢地抱拳行礼:“计储殿谷枫,参见宫主。”

    奚继仁冷冷道:“本座听说,你筹备军需时,把采购的单价翻了百倍,贪下了天道无极宫整整一年的营收,可有此事?”

    谷枫顿时吓破了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宫主恕罪,小人知错了。小人已经把贪墨的银钱还回去了,两位使者可以作证,宫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知错就改,其心可嘉,本座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奚继仁抬了抬眉毛,慢声道,“可你怎么保证不再犯错,又让本座如何再相信你?”

    谷枫漂亮话张口就来:“宫主明鉴,属下赤胆忠心,绝不敢背叛宫主。此前贪墨军需实乃一时糊涂,如今大战将至,属下就是再蠢也不敢犯错了呀。”

    “赤胆忠心?”奚继仁哂笑,讥讽道,“怎么现在人人都喜欢用这个词标榜自己,孟戚戚教你的么?好的不学,不要脸倒是学得挺快。”

    谷枫讷讷不敢言。

    奚继仁内力运行,在手掌上化出一团真气。

    宫主真气诡谲之名传遍天道无极宫,感受到宫主掌心上的气势涌动,谷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后退又不敢,两条大腿抖得像个筛子,拼命求饶:“宫主饶命……宫主饶命……属下再也不敢了……”

    奚继仁恍若未闻,反手一拍,将真气隔空拍进了他的脑中。

    谷枫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杀猪似的,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涕泗横流。他捂完脑袋捂脖子,捂脖子又蜷起了身体,在地上翻腾得毫无尊严可言。

    终于,那道强行入侵经脉的诡谲真气没进了他的丹田,蛰伏了起来。他不疼了,也不叫了,颤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伏地磕头:“谢宫主教诲。”

    奚继仁慢悠悠地说:“这是惩罚,亦是警告。普天之下这一掌,唯本座能解,若是此战胜了,你的命就保住了,若有任何差池,你就是本座祭旗的血牲。”

    谷枫把脑袋磕得砰砰响:“谢宫主手下留情,属下定好好表现,绝不出任何差错。”

    奚继仁挥手:“滚吧。”

    谷枫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中军大帐。他帐篷间穿梭着,低头掩面,余光掠过周围驻守、巡逻的士兵,总觉得他们眼神古怪异样,隐隐在嘲笑自己。他掌管计储殿几十年,除了顶头上的几个人,其余的哪个不得看他脸色,哪个不得对他毕恭毕敬,怎么突然就落到了这般境地?像条落水狗。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