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魏轩在她额头上亲下一嘴,心情大好的去了私塾。

    吃过清水糊弄的早饭,楚娇娘瞅着一个好时辰,想同刘氏开个口提一提往家里进补粮食的事儿。甭管魏轩是不是怂恿,该说的事必要说的。可嘴还没张开,逢着村头一阵嚎哭,直接把一屋子的视线全引了去。

    魏老头抬头往外望着,“这是咋了?”

    院门口的路边,隔壁几家几户相继出来一些人瞧看着,有人顺着嚎哭的声音往村头走去。

    有人道“作孽哦!老李家小儿子今早去河边挑水,不小心崴到了河里没起来。”

    “这是没了?”

    “可不是没了。”

    “那还真是作孽,那孩子才多大啊……”

    刘氏耳朵听到话,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去到外头凑了热闹,魏老头腿脚不利索没跟出来,江峰一男人不屑于往这些婆婆妈妈的事堆里钻,也没出来。江玉与楚娇娘倒是一同跟着刘氏的后头。

    老李家有四个孩子,头三个全是姑娘,大丫头二丫头嫁了,剩一个三丫头和这一个刚九岁的独苗儿子在家。

    听说这孩子得来不易,生他的那年闹灾荒,家里没吃的,他娘为了有力气把他身下来,每日三餐吃得都是糠。那年头死活都没个准头。后来还是难产,生下他后,就没了气。

    孩他娘死后,李家第二年就找了个寡妇续了过来。和魏家一样,都是找的二娘。

    李家续的是山背面过来的吴氏,这吴氏楚娇娘认识,是前两日去山里捡野菌子时,凑在她面前说话的那位。性子颇直,爱打抱不平,人也大方,比起婆婆刘氏,都说李家这位后娘比他魏家的后娘不知道要多好。

    这一下子发生了这事儿,都觉得霉头怎么触到她身上了,老天简直不开眼。

    村口的河坝边,两个提水的木桶横倒在边上被人遗忘,旁边躺着的是刚从河里捞起来的李家小儿子,全身湿透,皮肤淤青肿胀,口鼻间还有血迹,模样有些吓人。

    吴氏软坐孩子的旁边,双手不住拍地,嚎啕声没止,“老天爷啊!这是做了什么孽啊!要收命把我这个老婆子的命给收了去,要孩子做什么!我的亲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啊!逢年过节,没少给您上香没少给您磕头,半个祸事都没干,为难我家做什么!你还我的儿啊!”

    这孩子虽不是她亲生的,但打小也是一把屎一把尿给拉扯大的,早把这儿子当亲的了。这下子孩子没了,还不要了她的命?吴氏哭得几度都要晕过去。

    边上有几个婆子婶子上前劝了劝,跟她较好的陈氏在一旁也是心酸惋惜的抹了抹鼻子,“吴娘子,您好生些,别哭坏了身子,也别让孩子露在这儿,先回去给老李头报个信,把孩子弄回去吧。”

    吴氏停不住,没听见边上的人说什么,只是嚎哭“儿啊!我的儿啊!你让我怎么去面对你爹啊!是娘不好,娘不该让你来挑水的,都是娘的错,我还不如陪你去了好!”

    说着,一股脑起身便要往河里钻。

    “你这是何苦!”陈氏一下子没拦住,忙叫自己男人帮忙给拉了回来,“吴娘子你可别这样,这都是造化。俗话说造化弄人,能找谁说理去?你也别怪嗔自己,只能说这孩子福薄命薄。”

    “你就让我去陪着孩子吧!我对不起他啊!”

    陈氏无奈,使劲把她给拽着,让她闹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