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

    从师公那里出来,我去见了父亲。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见到我毫不意外,指着面前凳子说:“坐吧。”

    我没坐凳子,反而伏到了父亲膝头边,小声问:“姨母她……没有为难你吧?”

    父亲笑了,看着我的神情象是在看一个淘气不懂事的孩子:“怎么会呢,你这位姨母……她是真的爱护你,我觉得很高兴。”

    “唔?”在父亲面前我总有些傻呆呆的。

    也许每个人都这样,不管在外面怎么机巧,回到自己的亲人面前就放下了一切防备,傻乎乎的。

    “多一个人关心你,我当然高兴。”

    我看父亲应该是没少一根头发,而且庄里现在一切太平——嗯,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看起来并没动手。

    这就好。

    “您和姨母,以前认得吗?”

    “见过一面。”父亲问我:“你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吧?”

    “哦……”我垂下头:“刚被训斥了,说我行事孟浪……”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嗯,今天不早了,明天你带他们来见我吧。”

    我揣着心事,可是对父亲却问不出口。

    “前事,你想起多少了?”

    “唔?”我轻声说:“我看到在京城,那个冬天冷得很,有位越彤姑娘邀我去论剑会。”

    “你想起她是谁了么?”

    我仰起头来:“对,我想起来了,我在北剑阁见过她,她是文飞的夫人。”

    那个一身红衣,美貌明艳的少女,与在北剑阁见到的那个苍白削瘦的女人,然判若两人。

    越彤嫁给了文飞。可是她过的并不快活。

    我记得那时候巫真从头至尾都在讽刺她,她无言以对。

    巫真那是在替我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