玺克别无选择,只能一战,他面对刺探法术的来向,一手拿着祭刀,另一手伸直食指,两只手臂往前一挥。他左右边的地板随着他的动作,出现两道圆弧型的刻痕,像是有隐型的雕刻刀往他前方冲出去。

    两道刻痕交会的同时发生爆炸,碎石落下堵住走廊,玺克管不了这个声音会不会引来敌人了。他接着蹲下,抓出他刚猎来的施法材料扔在地上,建构一个宽两公尺的圆形法阵。法阵一完成,他和看门屍马上踏进去。

    几乎是同时,堵住通道的石头像YAnyAn下的冰块一样融化,甚至像水一样的渗进土里。

    重新贯通的走廊上站着玛法妲。单就外表来说,她就和玺克在市场看到那时一样,只是她身上现在挂满了串起的法术材料——眼球、乾燥舌头和手指。最大的差别是她的神情,在捷薏丝离开她超过一个月之後,她的神情越来越疯狂。过去,她是四首里最乐於和崇拜者相处的一位,她的身边总是聚集着一大群急切想听见她声音、看到她面容、或是得她指点的学生。但是在捷薏丝Si去之後,她变得不肯把时间花在他们身上。过去她的地盘上总是热闹非凡,各种读书会、茶会、祈祷会彻夜不停,充满灯光和喧哗。捷薏丝行刑之後,她的地盘在夜里一片漆黑。

    「你害Si了她。你和那些人同谋,你是他们的共犯。」玛法妲说。

    在东方学院这麽多年来,玺克已经很习惯被人仇视。他并未动摇,只感到一种奇异的遗憾。

    玛法妲一步步往前走,玺克一直盯着她的脚看,视线追随她那双鲜YAn的红sE皮鞋,因此完全不知道她的表情,只能听见说话声。

    「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认为你木然的表情只是种伪装,她相信你是她这边的人。」

    玺克自然知道玛法妲话里的「她」是指捷薏丝。

    「她相信你这个人,但你怎麽对待她?」

    玛法妲想为了捷薏丝的Si,向玺克问罪。玺克在法庭上指责捷薏丝的话,还有他提供行刑药品的事情,她都知道。但玺克已经决定他不要为了捷薏丝的事情送命,那毫无意义。如果他为捷薏丝辩护,或是拒绝提供药品,都会让他被处Si,而且捷薏丝仍然会Si,救不了她。

    如果他在审判捷薏丝的法庭上就一起被判刑,他就不能在参加猎彘宴时救那一家子了。那三个人有可能活下来了。

    这并不代表他在法庭上指责捷薏丝就是正确的,也不代表那三个人的命是用捷薏丝换来的。不代表玺克应该被玛法妲指责,但也不代表玺克能够反驳她。

    对此刻的玺克来说,整件事一点意义也没有,就只是发生了。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後,会有别人对这整件事作出正确评论,但是此刻,这里没有别人。

    谁也不知道正确答案。

    玺克不接受玛法妲的审判。

    「你问我怎麽对待她?你又做了什麽呢?」玺克反问:「既然你很疼她,为什麽你没教好她,让她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玺克话中的「错误」,可以是指「放走人材」这个行为,也可以是指「没有成功在无人注意下放走人材」的失败,对玺克来说,两个意义都可以:「b起相信我,她应该更相信你,不是吗?」

    「她相信你!」玛法妲尖叫:「她满口都是你!」

    玺克皱起眉头,他并不希望这件事被掀出来,这可能会影响他的教师资格。他可以想像,现在那些评审一定都在问本地教师:这两个人有什麽过节?

    因为捷薏丝而Si,这对玺克来说毫无意义,但对玛法妲来说呢?玺克隐约知道,玛法妲是愿意为捷薏丝而Si的。为捷薏丝而Si,对玛法妲来说会是有意义的。

    即使不可能救下捷薏丝,玛法妲至少可以杀进行刑所,跟捷薏丝一起Si。也许他可以成功让捷薏丝免去长达一周的折磨,也或许只能跟她一起被折磨到Si,不管结果是哪一种,对玛法妲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但玛法妲什麽都没有做。她放弃了她人生中最重大的意义。

    「那可不是什麽好回忆,她满嘴歪理,让人听不下去。我也严厉的警告她不能再犯,谁知道她烂到骨子里去了。我当时真应该直接动手管管她。那个小……」为了让玛法妲闭嘴,玺克把一个非常、非常恶劣的字眼加在捷薏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