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聿此前从未设想过他与路瑾言有朝一日要以这样一种方式相对——

    在所有人的灼灼视线之下,装出素昧平生的样子,无人知晓他们曾有过何种亲密联结。

    众人眼中,他们是不该有交集的警官与嫌犯。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在彼此的身上留下过怎样的烙印,曾经多么亲密无间、密不可分。

    他们曾经是两团不见天日的灰影,只在暗夜里相拥取暖。

    周围的喧嚣声愈发大了,连一旁的于森都忍不住张大嘴,发出了唏嘘的一声。

    面前的情形让程聿感到些微的头疼,路瑾言是疯了不成?

    众人皆知,颈环是用于控制有危险性的fork的,而路瑾言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用颈环拷着押走,那跟对所有人宣布路瑾言是fork没什么区别。

    程聿不可能这么做。

    “不需要。”程聿对他说,“你只需要跟我走就好。在案件查清楚之前,不会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路瑾言将头抬起来,睫毛颤了颤,却并未因这堪称宽宏的照顾而高兴,声音低低的,“好的,程警官。”

    他的脸上写满了因被程聿拒绝而生出的失落,其中缘由只有程聿会知道。

    特制的颈环之于其它fork是枷锁,之于路瑾言却是有所依顺的标志。

    回协调局的路上是于森开的车,程聿和路瑾言坐在后座,二人相顾无言。

    路瑾言是因为遭了程聿的拒绝,内心受伤,不愿再主动开口与程聿交谈,生怕又一次自取其辱。

    而程聿则是因为现在的地点和情形都不是他们能够交谈的好时机,只是趁路瑾言偏头看窗外的景色时,他迅速地用目光将人从上至下扫视了一圈,而后狠狠地拧起了眉。

    瘦了很多,之前被他养出来的肉在他们分开后的、这么短的时间里全掉了。

    这一周是去了哪里?是根本不吃饭吗?怎么瘦成这样?

    明明有这样多的话想问,但程聿还是在路瑾言回头的前一瞬收回视线,假装自己的目光不曾在对方身上长久停留。

    到了协调局之后,路瑾言先要被带去做抽血检验。

    这其实是一个对路瑾言来说不利的检测,毕竟检测出来他是fork只会加大他的作案可能性,让他处于更加难以洗清嫌疑的境地,而程聿和路瑾言都知晓血检的结果会是什么。

    不过,路瑾言听了这个安排后并没有发出异议,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程聿似乎是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出于胆怯地闭上,没说出来半个字。

    路瑾言的想法并不难猜,程聿随意支开于森,吩咐对方去忙别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