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阡陌冷哼一声,心中怒气渐平,带着她向前走去,道:“既然你说了听我话,那以后可不许在别人明前说我是你相公,要说我是你哥哥,知道么?”

    铃铛委屈道:“你不是说过要娶我的么,你又想抵赖了?”说罢眼泪又要往下掉。

    李阡陌温言道:“现在还没娶你啊,等我娶了你后你便可以告诉所有人啦。”

    “哦......”铃铛点了点,缓缓道,“我知道啦。”听语气似乎有点闷闷不乐。

    李阡陌料想她应该不会再捣什么乱,便也不急着赶路了,两人缓缓往西城门方向走去。

    走了约有两盏茶的工夫,李阡陌听见前方的赌坊内传来喊叫声和女子的哭声,猜想里面估计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默念闲事莫理,不禁加快了脚步。

    偏偏事与愿违,路过赌坊门口的时候,铃铛停下脚步,探头往赌坊理瞧,口中喃喃道:“那个姐姐好可怜啊。”

    李阡陌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能有多可怜。”说罢便要拽她离开,但铃铛站在那里便如生了根一般,李阡陌连拽了三次都未能撼动她分毫,不禁恼道:“铃铛,你又不听话了。”

    铃铛转头莫名道:“没有啊,我哪有不听话。”李阡陌怒哼了一声,道:“那我拽你,你怎地不随我走?”

    铃铛嘻嘻一笑,道:“你只拽我,却又没说话。”李阡陌只觉头大如斗,做了三个长息才舒了胸中的郁气,缓缓道:“别看了,快快随我走吧。”说罢转身便走,谁料还是未拽动铃铛,他不禁回首怒道:“怎地还不听话。”

    铃铛畏缩地嗫嚅道:“可是里面的那个姐姐好可怜的,我们不管她么?”

    李阡陌淡淡道:“天下间可怜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个都要我去管一管,那我不要累死么?”

    二人正自交谈,街上许多人往此处涌来,口中尽都叫喊着:“快,快,快,有热闹瞧啦,褚江海卖女儿啦......”

    李阡陌见状愣了一下,还未待他反应过来,那群人便夹带着他和铃铛,冲进了赌坊之中。他看了看身旁的铃铛,见她满脸欢喜的样子,心中气闷不已,直想破口大骂,却又怕引来众怒,只得将这口气咽了下去。他正自生气,却听身旁一个中年散修道:“唉,这个褚江海当真是畜生不如啊,为了还赌债,居然要拿自己女儿抵债,褚楚摊上这么个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旁边一个声音尖细的散修道:“嘿,烂泥扶不上墙,褚江海这老废物四年前就因为欠了一屁股的赌债,害死了自己的道侣,现在又来害自己亲生女儿了,作孽啊,可怜褚楚这么年轻漂亮,却要便宜了杨震岳那个**,唉.......”

    李阡陌闻言不禁好奇,问道:“欠债怕什么,只管躲城内不就好了,反正城内又不能动武,谁敢将他怎样?”

    那两个散修转头来看着李阡陌,笑道:“小道友是新来的么,他借债的时候可是签下了欠债契约符的,只要带着这个契约符去断事处找城使,城使立刻便会派人将欠债人抓来,让他还钱,还不了钱就还命。”

    李阡陌闻之动容,惊呼道:“怎地这般的残忍。”另一个散修嘿然道:“嘿,若是不残忍点,那不是人人都欠债不还了,那褚江海四年前便是因为没钱还债,差点被城守处死。”

    李阡陌奇道:“咦,后来怎会放过他的?”

    那散修笑道:“嘿,哪里放过他了,只因他道侣替他受刑死了,那傻婆娘也真是,救这个祸害做什么,现在又来祸害自己的女儿了......”

    李阡陌听了这番话后胸中惊怒交迸,他不禁想起那背叛了自己和母亲的李逸之,心中那股沉寂已久的怒火莫名燃起。

    这时,铃铛扯了扯李阡陌的衣袖,脆声道:“哥哥你怎么不看啊,那个姐姐好可怜,那个长胡子的欺负她,那个老鼠脸的也欺负她......”

    李阡陌游目看去,只见一个黄袍中年人坐在赌桌旁,一脸亵笑地望着墙角。墙角蜷缩着一个白衣少女,看上去也就比铃铛打了一点点,十五六岁的样子,蜷缩在墙角低声哭泣。在她面前跪着一个中年人,留着一绺山羊须,只听他半劝半求地说道:“褚楚啊,你就当可怜可怜爹爹吧,等爹爹赢了,定将你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