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服青年眉目张扬,声势浩大,毫无顾忌地乍然从正门而入,横冲直撞来到了宣祝面前,说完这句话后,底下的女眷霎时议论纷纷。

    本就是慕美的女儿家,待等到众人望清青年面容时,也不免了有痴醉羞怯之意。一位身着红衣少女陡然站起来,面容粲然明亮到没有一丝阴霾,惊喜开口:“表哥!”

    玄服青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唇角挑起一抹弧度,脸上漾起的酒窝里面笑意清浅。

    姜舒舒和秦菀坐的位置勉强算近,因此也差不多将这情景看的一清二楚。

    姜舒舒遥望着这副景象,神思放远,她与红衣少女并不相熟,但是耐不住对方名气响亮,因此自己自然也知道那个人,那是骠骑大将军陈昆的孙女,陈贵妃胞妹的女儿,陈己梨。

    她的父亲是入赘陈家,故而女儿也随了陈家的姓。

    这么说来,高台上的那个青年便是后来逼宫造反的三皇子宣孟。

    姜舒舒坐在底下,安静垂眸思索想到。

    上辈子的确是有这么个场景,只是她彼时逢人诬陷,神属不定,也没了对于宴会的兴致,自然而然的对这一场景的人事物也不是十分关心。

    高台上的明月宝珠般的女子雅坐案首,疏淡抬眼,轻轻颔了一下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开口:“皇兄。”

    陈贵妃素有艳色绝世之名,故而宣孟在男子当中也是十分美貌出挑,只是如今和孟祝二人相遇在一起,服饰一深一浅,一张杨一疏离,宣祝的气势居然也丝毫没有被压下来,相反在宣孟的衬托下显出几分清出黑暗皎然不染的意味来。

    宣孟朗身站立在那儿,望向宣祝的眼中笑意不改,口中的话却是机锋顿现:“皇妹既然有宫中宴请宾客这份兴致,怎不也知会皇兄一声,如此一道观赏观赏着春天的生机复苏。”

    高台之上,宣祝也未起身,神色未变,吐出的声音清沥模糊:“我自回宫禀了父皇,得他准许安排了这件事情。既然皇兄愿意赏光,男宴在另一边,皇兄还需去北苑才是。”

    龙髓凤血,本身来说宣祝身为皇后之女位分更高才是,架不住如今宣孟得宠,陈家炙手可热之势,宫中任是嘉远皇后见了三皇子也是谦和客气。

    宣祝当下的这番话既不亲近也无情面,但宣孟的脸上毫无挂相情绪。

    身后随从捧着红盘走了过来,宣孟拿过红盘上的酒壶斟起一杯酒,浅笑道:“妹妹作为东道主,哥哥焉有不做表示之意,这杯春杏酒,皇兄还是敬给皇妹,愿皇妹往后同如春风,一路顺意,浩然快哉。”

    宣孟手捧着那杯酒,含笑伸出胳膊递着,纵是天家凉薄,可任谁看着都像是一个哥哥对自己妹妹的关怀情深。

    姜舒舒坐在底下,看着宣祝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一顿,却是波澜不惊地接过那杯酒饮了下去。

    高台上孤高清冷的女子安静把杯酒饮毕,宣孟也没动,敛了眉目定定站在那里观察了她片刻,只见对方面容洁白如当初,漂亮的眉目这才重新继续绽开,朗笑开口道:“皇妹果然好酒力,只可惜我们皇家男子皆随了父皇,对杏子过敏,看来妹妹倒是无妨。”

    宣祝放下杯子,声音依旧平静,抬眼看他:“我从小便爱吃杏子,未曾有过过敏症状。”

    宣孟来的快,去得也急,又寒暄了两句后不一会儿便下场离开了,仿佛方才到来这一场真的只是为了敬宣祝这杯酒。

    整场宴会照常进行,整场下来几乎三个时辰,众人酒足饭饱,二三成群挽着手相继离开。

    姜舒舒原本想着跟随秦菀众人一起离开,可看着台上久久未曾离去的那个人,忽然心里那个念头又浮了上来,她含笑与众人告别,身影却岿然不动,只等着了大约又半个时辰,众人悉数散尽,场地里只余下了她与凤栖公主宣祝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