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一离开,总管事禁不住问出心中疑问。

    “爷,这卫小四,可是王左都尉家私下通缉的人头,咱们昧下这人的行踪,若是惹了左都尉家不快,怕是……”

    后话被秦爷举手打断,“不必。那不过是个早就没权没势的虚头都尉罢了。与京城中真正的王阁老、韩国公并无甚干系。”

    “可小的担心,只怕那个万一……扰了主上的大计,怪罪下来,爷您就不好交待了。”

    秦爷勾唇一笑,“此间乱世,谁又能面面俱到,独善其身。主上的大计尚且还干系不到一个街巷小混混,况……这小子甚得我脾性,无碍!”

    他一挥手,总管事便知其意已决,未再多言。

    ……

    另一边,元老板看到铜牌,神色变了几变,有惊有喜亦有忧。

    只道,“寻常人入黑市,能拿到的都是铁牌。秦老大一出手,就给你块铜牌,显是对你有所不同。

    此人极其重诺,但我听说他手上过的人命不少,曾经杀了一个世家的二公子,出逃了几年又回来便开了黑市,那通缉文书也早早被撤了。听说,他背后之人是泾北王,当今圣上的八弟。谣传这位八王爷生母卑贱,极不受宠,才被发派到泾北那等贫寒之地。但他近几年与西北方的西突厥旧部察尔干部落走得很近,还娶了部落酋长的女儿。

    此人不是个善与之辈,你们若在他手下讨生活,切忌小心为上,莫要再贪功冒进。”

    卫四洲只道,会将余货卖掉,还了元家的投资和质库的钱,回头还走白道。

    元老板微叹,“我家的钱不急,你先把质库的钱还了才是要紧。那群老秃驴……”说到此,元老板脸色很难看,“回头你,你帮我劝劝顾大哥儿和婉娘,不论如何我这辈子都是他们的爹。你……你是好样儿的,大哥儿有你这样的兄弟,是他的福气。我也放心了……”

    说起质库,在雍西城是有名的高利贷,由当地香火极旺的普济寺开设。

    卫四洲眼底闪过一抹锐色,道,“元叔不用担心,质库的问题,我可以搞定。”

    普济寺很大,是雍西城最大的佛寺,占有一整个山头的土地,山脚下良田千顷,佃农无数,可以说是整个雍西城数一数二的地主老财。据说大魏朝开朝圣祖便是在此发济,受普济寺庇佑过,立国后论功封赏,普济寺从一个巴掌大的小寺庙扩建了十数倍不止,时过八代君主,依然圣眷不减。

    “哼!什么佛教圣地,根本就是压榨咱们穷人的黑窟窿。”

    阿宝拉着小璃,一边爬石阶,一边愤愤地抱怨着。

    他们身上还驮着几打上好的皮草,一人背着一篓子新鲜奶制品,到普济寺谈质押业务的分期付款问题。

    哦,分期付款这套规则,也是卫四洲和韩倾倾聊天时,无意中发现的好办法。

    他们在侧山门投了名帖,好不容易进了寺庙,却没见到当初笑咪咪借钱给他们的那位胖和尚,只一个瘦巴巴的吊角眼和尚,冷声道,“借钱还钱,天经地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借钱时便已谈妥,字据上有尔等签字画押,岂可更改?!如此纵了你们,教其他当户如何释怀?岂不毁了我寺声誉,以后谁还来做质押?”

    说完,就让两小僧撵他们走。

    少年人们抱了不小的希望来的,谁知正主儿都没见到就被人嫌弃赶人,哪里甘心。当即将东西塞过去,就往寺里跑,边跑边唤“流海大师”,此人正是当初借钱给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