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想了想,点点头,又问:“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异状?”

    “有,我仔细整理过山匪作乱的那些记录,发现在大概十年前的时候,是四处山匪最为猖獗的一段时间,到了最近这三四年,反而各处都安分了不少。

    有的地方,诸如江州那边的西泗县,山匪溃败与县令李源大人的多次剿匪脱不开关系,但有的地方则是不然,感觉当地的官府根本没有花多大的力气去剿匪,或者说心有余而力不足,从力量方面根本就没有办法与当地的山匪抗衡。

    可是那些猖獗的山匪,后来却忽然悄声匿迹,不知所踪了!这就非常的不合情理,一般来说,那种山匪一旦在哪里占山为王,盘踞起来,有了自己的势力,哪有无缘无故自己就散了的!不继续烧杀抢掠,扩大地盘,就算是不错的了!”

    慕流云对这一点感到很疑惑,而令她感到更加疑惑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我还有一个发现,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大人指正。

    关于这些山匪作乱的时间和地点,我也觉得存有疑点,山匪作祟毕竟不是农人耕种,哪有什么年景时节的分别,但是最近十年来,凡是动静闹得比较大一些的,不管是发生的时间,还是发生的地方,都很分散,感觉南的南,北的北。

    时间上也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似的,这边闹腾过一阵子,刚一平稳下来,另一头又闹了起来,此起彼伏,东西呼应,诡异得很。”

    “此事并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袁牧对慕流云提到的这一点并没有太多的诧异,而是对她说,“如果你还记得住那些山匪交替闹事的地名,不妨听一听是不是我说的这些。

    龙谷,峡山,丰州,阳陆关。你听着这几个地名,可有什么印象?”

    “这几个地方……”慕流云愣住了,她本来以为会听到自己熟记于心的那几个闹山匪的地方,结果听了之后发现竟然一个熟悉的地名都没有,她仔细想了想袁牧说的那几个地方是在哪里,很快便明白过来,“我说的那几个发生匪患的地方,与大人说的都是在相邻不远的州里,虽然是在同一个或者相邻的州里,但是彼此之间的距离却又不算近。”

    “我说的那几个地方都与蛮族领地有所接壤,在七八年前,都曾经发生过蛮族越境烧杀抢掠的事情,我这么说,你是否能够联想到什么?”袁牧启发慕流云。

    “声东击西?”慕流云立刻就做出了回答,“因为山匪作祟,并且人数众多,手段残暴,往往州府的衙差根本就没有办法与之抗衡,这势必就需要向当地的驻军去借一些兵马,这样一来,在所有人都忙着在这一处剿匪的时候,另外一处突然蛮族的人杀过来必然措手不及!”

    “这还不是最有趣的。”袁牧冷笑道,“看起来这么频繁的举动,分明是想要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然实际上那段时间里,无论是山匪还是蛮族的骑兵,虽然烧杀抢掠,甚是可恶,却没有半点想要攻城略地的迹象。

    他们只是趁机来犯,遇到阻击的官兵就边战边退,四散逃走,过一段时间,另一处又继续出现这样的事情,周而复始。

    并且山匪作乱的事情虽说近几年少了许多,但这一类边关上的试探却一直都有发生。

    依我来看,与其说这是声东击西,倒不如说更像是故意戏耍,虽然说百姓受到了滋扰,但损失总得来说也不算特别大,还达不到民不聊生的地步,反倒是当地的官府和驻军,疲于奔命,叫苦不迭,很多都生出了懈怠情绪。”

    慕流云虽然不懂得什么天下大事,听到这些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次被调动起来去追击蛮族骑兵的时候,相信许多官兵都是斗志昂扬的,但是到头来,他们一追对方就跑,一追就跑,几次三番之后,还能再有士气就见鬼了!

    待到这些地方的驻军已经认准了那些蛮族人只会小打小闹的滋扰,并不能造成任何实质的威胁之后,怕是就对他们再难生出防备之心,反而会越来越轻慢,越来越不屑。

    慕流云没和蛮族人打过交道,但是她从验尸格目上面那弯刀砍出来的伤口的深度就推断得出来,那些蛮族人力气很大,或许体格比他们之前在玉邕县抓到的黄胡子都还要更加强壮魁梧,袁牧也说过,蛮族人民风彪悍,骁勇善战,大开大合的功夫十分凶狠。

    明明是面对着一群狼,却只当是一群癞皮狗,等到有一天狼群突然袭来,这些做着打狗准备的官兵们,哪里还能有几分胜算呢!

    再往大了说,若是戍边的都虞侯、指挥使认为外头的蛮族构不成任何威胁,并且这也上报朝廷,那么很有可能该地的驻军人数、兵器粮草储备等等,也都会因此而加以削减,那真有一天发生了什么,后果岂不是更加不堪设想!

    慕流云想到这一层,顿时感到了一阵心慌,脸色都有些变了。

    “另外,丰州有一座山十年前被山匪所占,当地官府几次三番攻不下来,大约到了四年前的时候,那一群山匪忽然就散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去山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