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说的是,这事儿还真是巧极了,不光是你方才说的那些,那新郎官儿还刚巧脱了衣裳登高呢!”慕流云笑着对王县令说。

    慕流云这一句调侃,让王县令发了一会儿愣,看她笑得灿烂,有心跟着笑,又觉得这话好像有点嘲讽自己衙门里仵作的意思,赶忙又把表情收敛起来。

    “不知道南顺的这位老仵作,有没有把这个巧合也帮王大人解答一下?”慕流云问。

    王县令摸出帕子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摇摇头:“这……这倒确实不曾解释过。”

    “虽说这文人墨客多半有些什么与众不同的小癖好,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但是眼下这个时节,乍暖还寒,夜里头那么坦诚地翻书阅卷,似乎就不大常见了。”慕流云说道。

    王县令又擦了擦汗,他方才口口声声自己衙门里的是一个许多年的老仵作,并且自己之前也觉得仵作的结论还是说得过去的,怎么现在人家提刑司的推官就问了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就完全答不上来了呢?原本觉得有道理的也忽然变得荒谬起来。

    慕流云对王县令的反应倒是意料之中,她对王县令笑了笑:“王大人是当局者迷,怕是这两日被廖家和唐家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思绪也都被他们的陈述牵着走了。”

    “对对对!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她这一句话说到了王岫的症结所在,听得他忙不迭点头表示赞同,“慕推官真是料事如神!料事如神呐!

    这两家人各有各的理,偏偏新郎死得离奇,新娘又不知所踪,南顺县就这么大的地方,哪里哪里都打听过了,没有半点踪迹,那个新娘的表哥又抵死不承认私情,直把我给搅得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该从何着手了!”

    “还请王大人帮忙传个信儿给那廖家,就说要想弄清楚廖文柏到底是遭什么人所害,还需要更细致的查验他的尸首,并且过程中可能有些非常手段,希望他们能够点个头。”慕流云对王县令说,请他代为去与廖家商量验尸的事宜。

    因为那廖家老爷是进士,死去的廖文柏是个举人,依着大瑞朝的规矩,平头百姓若是遇到被人害了的,官府要如何验尸便如何验尸,但是有官职或者功名在身的就不一样了,那得人家同意了才能验,若是人家的家里头死活就是不同意,那也只能没辙。

    王县令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连忙应声,然后又问:“那还有什么是需要下官来为二位大人做的呢?哦,那个失踪的新娘唐婉心的表哥还在大牢里,二位大人是否需要提审?”

    袁牧看了看慕流云,意思是听她的,慕流云向王县令摆摆手:“不急,不急,反正人在你那大牢里头,也不能插上翅膀飞喽!你先帮我照顾着,回头我再去跟这位表哥聊聊!

    行了,王大人快忙你的去吧,不用管我们,中午也不用给我们安排什么饭菜,有什么事我们自然就找你来了!”

    王岫没想到慕流云会这么安排,他本来还打算中午设宴款待两位提刑司来的大人,鞍前马后的陪着他们提审犯人,与各执一词的两家对峙,用官威压一压这两边一言不合就吵翻天,他又偏偏一个也得罪不起的大户人家。

    可是现在……这位推官似乎根本没着急,而那位提刑大人竟然也赞成?

    他想不通,但是又不敢表达什么疑惑,只能老老实实答应着,目送两位大人离开。

    慕流云和袁牧先去换了一身便服,然后出了从县衙后门溜出去,优哉游哉地在南顺县成里面闲逛起来,在市集里逛了一会儿,又到茶楼坐了坐,一壶茶两盘小点心过后,凭借着过人的耳力,结合着多方七嘴八舌的信息,大体把廖、唐两家人的情况给掌握了一个七七八八。

    这两家人不管以前是什么样的交情,现在很显然已经反目成仇了,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女儿丢了,这种情况下各执一词,说的都是对自己一方有利的,听了也是白听。

    反倒是外面的百姓,作为旁观者,最容易被这种洞房花烛夜,新郎死了,新娘丢了之类的事情所吸引,去议论纷纷,虽然说必然有一些夸大或者添油加醋的部分,但是挑挑拣拣,总能听到一些当事人不会去提起的干货。

    等到午后慕流云和袁牧回去南顺县衙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这两家人的情况梳理出了一个大概,对他们两家各自在南顺县百姓当中的口碑也有了掌握。

    廖老爷自不必说,他这样辞官回乡办书院的人在百姓眼睛里,那都是镀着金边儿的,评价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廖夫人深居简出,平素很少抛头露面。

    而廖家的长子廖文柏在南顺县里,可以说名气比他的爹爹还要更加响亮,南顺百姓间甚至还有人在押他多大的时候可以高中进士,他的才华也是被人交口称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