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报仇的对象,是万老太爷吧?”慕流云问。

    白容并未否认:“大人果然什么都已经查清楚了,那我也不浪费力气去和你扯谎。我与那老贼血海深仇,我本是出生在殷实人家,生父白栋是个布商,一家人和和美美,都因为那姓万的老家贼,害我家破人亡,要不是运气好,被养父养母收留,还一直花钱为我治病补身子,恐怕我十年前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我早做好了两手准备,只求两位大人不要将此事告诉我养父知道,我养父是个大善人,一辈子慈悲心善,若是让他知道了我因此是被问罪丧命,他定然会伤心。

    养父与养母一辈子恩爱,对原本的独生女儿也疼爱有加,偏偏先丧女,又丧妻,要是得知连我也死了,我怕他承受不住,倒不如就让他以为我一直潜逃在外,起码有个念想。”

    她的话刚说完,赵石从门外一头装了进来,身子都稳不住,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又一骨碌爬起来,连身上的灰土都来不及掸干净,跪直身子冲慕流云和袁牧嚷道:“都是我的错!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我们小姐身子这么虚弱,她怎么可能有力气杀人,还把人扛到山里头去丢掉!那些都是我做的,你们给我治罪,我都认!

    我家小姐是因为我的怂恿,所以才会想要找那姓万的报仇,是我逼她的!你们治我得罪,放过我家小姐吧!”

    白容叹气,起身要去扶他起来,估计是站起来的动作有些着急,身子晃了晃,差一点摔倒,赵石赶忙起身去扶她,把她重新安顿着坐下。

    白容拉着赵石,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摇摇头:“你这是何苦……我本也活不了多久了,能够在走之前看到那姓万的老贼栽个跟头,总也不算亏了!”

    “小姐,这位大人他答应我说一定会听你的冤情,替你伸冤报仇的!”赵石指着慕流云说。

    慕流云赶忙点点头,生怕慢了那赵石又要胡乱慌张,啰嗦个没完:“的确如此,你不妨把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说与我们听,若是这其中真有什么冤屈,我一定尽己所能。”

    “大人有这份心,将来民妇便是做了鬼,也会念您一份恩情的。”白容叹了一口气,“只是当年官府已经下了定论,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要翻案堪比登天。

    这么多年来,我心中始终对家中冤情不能释怀,但也知道没有机会,只能一直遗憾着,恼恨着,结果没想到后来竟然被我遇到了郭泓清,他的模样与姓万的狗贼十分相像,我便想方设法接近打探了一番,这才确定了他就是那万狗贼的外孙!”

    “你可愿意将当初你家中之事说与我们听听?”慕流云问她。

    “大人若许我说,那我自然是乐意的。”白容点点头,“我本来的年纪,是要比那早逝的叶凌兰还要年长三岁的,今年已经二十有四了,只不过因为儿时家中的那一劫,之后一度缺衣少吃,因而又瘦又小,看起来竟然与比我小三岁的叶凌兰并无两样。

    我老家是在距离江州很远的地方,家境虽不及叶家,也是十分富足,衣食无忧。

    生父名叫白栋,是一个布商,为人慈爱善良,仁义厚德,待我娘和我都是极好的,不止如此,他待家中的仆人,店里的伙计,都是极好的。

    我本来是可以过着和叶凌兰一样的幸福生活,有疼爱我的爹和娘,可是偏偏我家里有那个姓万的老狗贼,他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万狗贼本是我生父布行里面的一个老伙计,因为年轻的时候嗜赌,又好逞凶斗狠,所以辗转了许多店铺,做过很多份工,最后是我生父看他年纪大了,活儿也越来越难找,又诚心诚意恳求我生父给他个机会,这才雇了他,免得他拿不出钱养家糊口。

    打那之后,这万狗贼便在我家的铺子里面做了伙计,听我娘说,他安安分分好好干活儿的时候,还是很勤快的,并且嘴巧,能说会道,一副洗心革面要好好表现的样子。

    我父亲心善,见他这么努力,觉得他比那些小伙计肩膀上的担子都更重,因而格外照顾他,我目前说,就连当初他女儿出嫁的时候,因为在我们家店里的时日尚短,之前欠了一屁股赌债还没还干净,还是我父亲借给了他一大笔钱作为嫁妆,这才总算把我后来的婆婆给顺顺当当嫁了出去。”

    “如此说来,你们白家对万老太爷乃至整个万家都是有不小恩情的。”慕流云感叹道。

    “是啊,所以谁能想到这狗贼竟然如此恩将仇报!”白容用衣袖拭了拭眼角,“我生父当年为了保证布行织染出来的布匹品质稳定,都是定期亲自到外地去采买织染所需原料。

    以往他都是带着两个小伙计一同去,那次又到了出去采买的时候,偏巧两个小伙计一个刚刚成亲,另一个好端端的砸伤了脚,在家里休养,万狗贼毛遂自荐,说他别看年纪比别人都大,但是身强力壮,可以帮得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