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察觉到朱达离开,并且对结果有所判断之后,在清晨起来,付宇就比旁人兴奋许多,特意去了秦举人居住的院落周围走了走。

    “这次咱们还真不亏。”和孟田单独相对,付宇并不那么沉稳。

    孟田则是不以为然,言语里甚至带着刺:“咱们兄弟才投过来,要是太快换主,以后还怎么做人。”

    “你说的没错,可咱们才跟了几天,有恩情在吗?”付宇反问的也很不客气。

    等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整个田庄都能听到秦举人的咆哮,这样的大老爷突然这么大脾气,家丁、差人、庄客和难民都是战战兢兢,不知道为什么。

    大家很快就知道了答案,李和苦笑着出来安排今日事宜,难民们重复昨日的队列和跑步练习,继续收拾整理田庄各项设施,李和也没有对大家隐瞒什么,说秦老爷从前在郑家集的时候,就教授朱达和周青云的认字读书,从赶考到地方遭难,耽误了这么多的时间,昨夜还是第一次考他们的学问,没想到不但没有进境,还忘了很多......

    这让秦川秦举人大怒,勒令两人必须要温习功课,今日里一切都要放下。

    听到这个,所有人都觉得哭笑不得,朱达和周青云两个标准的武夫还要学什么读书写字,可哭笑不得之余,大家又觉得羡慕,这样的干亲父子不是利益联合,而是真正有父子感情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做。

    就连留宿田庄的常凯也被这件事弄得懵了,想要去求情的时候却被李和劝住,说什么秦老爷如今在气头上,何苦去折腾找骂,等气消了些再去劝更好,还说什么大小姐秦琴也要到晚上再劝。

    话说到这般地步,大家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李和的传话,该练的练,该忙活的忙活。

    付宇和孟田在差人里,或者说差人那个圈子里是最得常凯信任的,所以跟着忙东忙西,很多对话也没避开他们,以这小哥俩的交情,彼此间都很了解,孟田注意到付宇没早晨起来那么兴奋了,但也懒得点破。

    “常爷,你这两天没回去了,衙门那边多少要顾着,人不在,慢慢的事情也不在了。”付宇等着人少的时候,还提醒了常凯一句。

    “小爷的心思在城外,老爷现在被敷衍着,我能做什么,与其在城内招人厌烦,不如在外面忙活些实事。”既然不当外人,常凯说话也实在了很多。

    常凯所说的话付宇听得懂,朱达不在城内,没了这不讲规矩的强力威慑,大家和秦举人之间就可以拉锯了,用衙门里办差的手段拖延扯皮,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利益,就和每一任知县的待遇一样,当愕然,不是所有好处都要吞掉,而是县内吏役们要拿到足够的好处。

    “原以为是个破规矩的,没想到还是被规矩套住了。”付宇午饭时候和孟田说了句,说的时候很消沉。

    等天黑下来,朱达和周青云还没被秦川放出来,田庄内各处气氛反倒好了不少,敢情这看着锐不可当,威武霸气的两兄弟也有怕的人,居然也和寻常半大小子一样被长辈圈在家里不出门,而且还没什么反抗的能力,无形之中大伙倒是觉得朱达和周青云有些亲切。

    天亮开始消沉的付宇到现在反倒有些毛躁,今晚倒是不用值夜,可他一直在街角走来走去,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管着家丁的几个人也懒得理会,等到了时候再不回去按照规矩抽鞭子就好,现在是自由活动的时间,管他作甚。

    “得赌一铺,得赌一铺。”付宇念叨了两句,对边上百无聊赖的孟田说道:“今晚咱们俩都警醒点,听着马蹄声,要是他们回不来,咱们就去翻秦老爷的墙,说明利害,一定要投靠进去。”

    “这也太急了,再说了没准几天后把事情办成了回来。”

    “所以要赌,赌中了,这怀仁县有咱们的好日子,赌不中大不了被打发回去,这日子咱们又不是没过过,实在不行去大同那边做生意。”付宇闷声做了决定。

    ......

    因为这一天是简单的重复,进入歇息时间后,整个田庄很快安静下来,付宇和孟田主动和其他家丁换了轮值夜间守备,百无聊赖又警惕万分的张望四周,夜里漆黑,灯火范围之外看不见什么,但田庄内外总有各种响动,不知道何物在何处发出。

    昨夜值守,今夜又要熬着,付宇和孟田也没办法一直绷着,开始还有精神,后来则是无精打采的,没有打盹的原因倒不是互相提醒,而是李和一直在外面巡视,巡视的范围还非常大,一个人庄内庄外的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