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云原本想询问如今的形势,但嗓子就像火烧一样灼痛,为了不让神后担心,他勉强说了一个字:“水。”

    南希赶紧端着温水过来,神后将他扶起来靠床头坐着,然后拿起水杯凑到他面前,一点点地把水往他嘴里倒,“这一个月,你躺在床上,药喂不进去也灌不进去,若不是你修为异于常人,恐怕就撑不过来了。”

    水杯空了后,神后坐在床边,低头看地,许久才哽咽道:“幻云......不在了,你父皇连日操劳,身体愈发不好了,如果连你都走了,那神界真的就挺不住了。”

    听云轻轻拍着神后的后背,嘴唇微微颤动:“母后,我在呢,您,不必忧心。”

    他说的每一个字,艰难得如撬出来的一般,神界此番定然是大受打击,人界怕是也不好过,他不该也不能逃避责任。

    右手紧紧攥着左手腕处的金铃铛,魔君多年的算计,就是为了借子期之手摧毁四方的煞气结界,让煞气吞没神界和人界。

    不知道子期此时会在哪儿受苦。

    神后见听云沉默,看了一眼奕欢,奕欢当即会意,拿出了一道圣旨,“二殿下,群臣知您是苏慕之后,一致坚持拥立您为太子,这是册封的圣旨,您.......”

    听云紧咬嘴唇,锦被之下,修长的手倏然握成拳,在逃跑和留下之间反复挣扎了一番后,最终闭上眼长叹了一声。

    他从床榻上起身,抬起双手对风谨道:“更衣。”

    风谨慌忙去拿了一套白色的常服过来。

    不料,听云摇头道:“取朝服,去议事殿。”

    风谨、南希和神后都一脸错愕,只有听云面色沉静,眼中再无以往的风采和戏谑,取而代之的是肃穆和威严。

    他们望着镜中的听云,才终于意识到,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让五界都敬畏的苏慕神君,以往放荡不羁的二殿下不过是他为了掩饰身份而装出来的。

    只是,无人知晓,苏慕才是听云装出来的角色。

    世间本就如此,面具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了,世人只会认识你脸上的面具,永远看不到面具下真实的你,就算你明晃晃地展示出来,众人也只会当你在演戏。

    听云虽从不参与天下之事,也从未参加过朝会,但二皇子的朝服一直都备着。

    朝服是淡黄色的,上面绣着精致的莽纹,选的是最上好的锦缎,却不如常服舒适飘逸,而是刚好修身,听云穿得不太习惯,就如数道绳索绑住四肢一般难受。

    更衣之后,听云走到神后面前,双膝跪地,郑重地叩首:“母后,我会代替兄长守好神界,您不必忧心。”

    神后慢慢地伸出手,抚了抚他头上金色的发冠,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幻云的身影,眼泪悄然滑落:“我儿受苦了。”

    她一直以为听云过得肆意自然,开心快乐,可是当她知道他是苏慕的时候,更多的是心疼,他一人面对魔界和各种险境,受伤了还得想尽办法瞒着天下人,独自舔舐伤口。

    听云面色未变,沉默地站起来,走出殿门直往议事殿而去。

    议事殿内,众人因为魔族三王逃跑一事争论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