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一见老和尚不中计也不恼怒,不觉心下有些无聊,脚上的功夫这么一分神间自然就晃动得厉害。老和尚就手隔空一掌,打在少一的小腿上,说“挺住,这才哪到哪儿啊。”

    “养生嘛,”老和尚不急不恼,慢悠悠地不似在和自己说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养生在于顺应天时,而不是强求自己。”

    “啥?”少一因力气不抵,大缸在足尖上剧烈地晃动,好像挑水不稳的小渔儿,不……横着的大缸晃晃悠悠,好像催逼租客的胖婶儿。

    老和尚哪管少一现在身心俱疲、出现幻觉的状况,犹自说道“养生的最高境界就是无我,是我吃鸡腿吗,八成是鸡腿今生就在寻找我让我吃。”

    少一即使正在倒立着练功、身陷随时倒地的危机,也不碍着给老和尚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老前辈,出息得你哟!”

    老和尚只当少一是个尊敬自己的好娃儿,有耳朵没眼睛没鼻子没心,像是在说“道”,可怎么都像是在自恋地“意淫”,他继续说“养生最怕的是什么?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怎么做、怎么不能做。所以,什么出家人要清心寡欲,六根清净啊,什么不能吃荤腥看妹子啊,都是清规教律,都是个屁!”

    少一正拼命苦撑着倒立,还努力把持着想要尽办法让大缸不掉,哪里还听得见老和尚在一边没事人似的絮絮叨叨。

    “适合的就是最好的,即大道无道,大养不养。”说着,慢吞吞的老和尚忽的一个急转身,似蹲非蹲地站在倒立着的少一旁,笑言

    “娃子这鸡腿明晚再多四只呗!”

    少一“扑哧——”一笑,惹得看热闹的众猫作鸟兽散状,他顶着大缸的脚轻轻向上一点,大缸被这么一下子弹起,凌空一跃,一个空中翻滚,眼看就要砸在地上……少一双腿曲起、一个环抱,就势牢牢地卡住了硕大的水缸,而倒立的身型竟然能巍然不动。

    左手换右手撑地时,卡在双腿间的大缸顺势下坠停至肚皮,少一身子贴地打了半个滚,大缸已稳稳抱在怀中。

    “羌——”,大缸落地时的声音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记。

    “老前辈要是真的好这口,那我学武的事儿不就更好办啦?!”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少一厚着脸皮,蹭到老和尚面前,掏出一个酒壶,献宝一样呈了上去。

    “使得使得!”老和尚点头说“娃儿的确‘着道’,孺子可教也。”

    咕咕给自己的新酿梨花酒从来都是硬通货,少一心下得意。

    少一说“老前辈,想来这些天净是些枯燥的站桩、顶缸、举扫帚的练功,咱能不能有两下又好玩、又锻炼的,就比如我在孤山上那段训鹰的经历?”

    “好玩的?那好说。”老和尚答应道“娃儿你也不早说。”

    少一揉着酸痛的双腿,心想“早知道您老人家好这口,我把咕咕请来,给你做一日三顿野兽肉吃。”

    ……

    月影稀碎,一老一少大小不一的两个身影绕着一个石头大家伙在做运动。

    “什么好玩啊?!简直啦。”少一苦笑着。一老一小的身影在拉磨、磨面,这难道不该是驴干的活吗?!

    “少一,你听好了啊,”老和尚哼哼唧唧,一边拉磨,一边口念有词“吃荞面的并不比吃白面的身体好、病少命长;吃素并不比吃肉的健康;吃核桃并不比不吃聪明多少;吃枸杞并不比不吃的健康;锻炼的并不比懒的不爱动的人多活几天;爱生气的并不比心静的活的长……”

    少一站住不拉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