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她算是看开了，人生在世十之八九不如意，何必跟自己过不去。是以，回来这大半年，她明面上维持着自己名门淑女的做派，背地里却没少干些有失仪态的乐事。
一行人悄悄出了门，街市热闹繁华，香车宝马，人群攒动，不时能看见带着帷帽面纱的女子在各家饰品衣料铺子间穿梭。符婉儿多少顾及身份，没敢带着姜衡两人大喇喇地走街串巷，只去了几个常去的风雅玩乐之地。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相宜。姜衡同她说了许多京城的趣事，她早已听过，不想扫兴，仍装出向往之色，待他说到姜家众人，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飘过，心底五味杂陈。
“别看你外祖母上了年纪，心还年轻着呢，自己循规蹈矩，对子女晚辈们却多有包容，她时常说，年轻人，不论男孩女孩都该闹腾点，方不失朝气。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千万别被她严厉的模样吓到，多哄几句，老人家笑一笑，什么事都过去了。”
听姜衡如此说，符婉儿心里不禁腹诽，那是对你，你就算闹上天了，外祖母也只说你是“不失朝气”。
“不过有一人却是万万惹不得的。”姜衡心有余悸：“但凡他看不过眼的时候，晴好的天都要雷电齐鸣，在他面前，定要谨言慎行，切记切记。”
他没说是谁，符婉儿却已然明了，这世上能让姜家小十爷这般又敬又畏的，唯有她那不苟言笑的三舅舅姜既明了。
姜衡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外祖母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外祖父又早早去了，兄长如父，这管教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大他许多的姜既明头上。兄弟两人的性子可谓南辕北辙，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一个严于律己严于律人，一个放浪形骸随性洒脱，谁也看不惯谁，但总归是大的那个当家做主，外祖母再怎么护着，姜衡也免不了受些责罚。
“姜伯父鸿儒硕辅，举贤任能，既有江海之学，又有救世济民之德，你不努力向姜伯父看齐，反而背后说长道短，半点没有为人长辈的自觉。”一旁的梁琮看不下去了。
他向来尊崇二舅舅，也难怪。
姜衡却不以为意，阴恻恻道：“说得好听，哪次不是你跑得最快。”
梁琮立刻闭了嘴，崇拜归崇拜，该怕还是会怕的。
符婉儿知道姜衡为何做此表情，姜既明在一干小辈中最钟意梁琮，每每姜衡带着梁琮干了什么好事，即便是梁琮主动加入，姜既明也只会给姜衡扣个败坏风气，误人子弟的帽子，独梁琮全身而退。就这点而言，三舅舅倒是跟她很像，喜欢一个人，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他的好。
“母亲最爱看家里的女孩儿们穿得花团锦簇的，觉得鲜亮喜庆，你昨天那身打扮就很好。”出门前，家里爱美的丫头们缠着姜衡要了许多东西，无非是些脂粉首饰裙裳之物，姜衡兴起，让符婉儿带着去了店里亲自选看。
先看了布匹，姜衡不甚满意，寻觅许久，拿起一块莹润厚重的绿宝石，赞道：“拿去打一对耳环送给母亲，母亲必定欢喜。”交于老板包好，自有家仆送钱来。
他转眼看向梁琮，想提醒他表示表示，却见他盯着某处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支雕海棠的红色玛瑙簪映入眼前，娇□□滴，通透的质地又不失清冽纯净。
极好的一支簪子，符婉儿素来不爱首饰的人也很是心动。
姜衡拿起细看了看，脱口笑道：“到适合渥丹那丫头。”微顿，又放下簪子，“可惜成色不大好，杂质太多，算不得上品。”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符婉儿在一旁默不出声，脸上仍挂着淡淡笑意，梁琮亦沉默着，脸上看不出是何情绪。
出了店，大家都默契地忽略了方才的那段小插曲，符婉儿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主人家的角色，领着他们去了几处名胜古迹，奈何文采有限，干瘪瘪的几套话后便没了下文，所幸姜衡总会恰到好处地给出反应，场面不会太尴尬。梁琮倒时不时对着碑文深思沉吟，像是诗兴大发，但大概是不想对牛弹琴，又使劲憋回肚里去了。
到最后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符婉儿也说累了，于是叫来马车准备打道回府，本叫了两辆，可姜衡不知怎么想的，硬拉着符婉儿上了他那辆，“有什么要紧，都是近亲，予珹，也非外人。”
她看见他眼里的歉意，和那时一样的歉意。原本坦坦荡荡的内心却好像因为这份歉意，无中生有了些什么，一时堵得慌，上了马车也是无话。
车内异常安静，只听车轱辘碾过路面，吱呀作响。姜衡难得嘴笨一次，看了眼梁琮，又看了眼符婉儿，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那家伙可有与你联系？”等他终于找到话说，符府已经到了。马车停在门口，仆人搬来凳子，梁琮踩着下了马车，“未曾，你的人跟丢了？”
一行人悄悄出了门，街市热闹繁华，香车宝马，人群攒动，不时能看见带着帷帽面纱的女子在各家饰品衣料铺子间穿梭。符婉儿多少顾及身份，没敢带着姜衡两人大喇喇地走街串巷，只去了几个常去的风雅玩乐之地。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相宜。姜衡同她说了许多京城的趣事，她早已听过，不想扫兴，仍装出向往之色，待他说到姜家众人，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在耳边飘过，心底五味杂陈。
“别看你外祖母上了年纪，心还年轻着呢，自己循规蹈矩，对子女晚辈们却多有包容，她时常说，年轻人，不论男孩女孩都该闹腾点，方不失朝气。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千万别被她严厉的模样吓到，多哄几句，老人家笑一笑，什么事都过去了。”
听姜衡如此说，符婉儿心里不禁腹诽，那是对你，你就算闹上天了，外祖母也只说你是“不失朝气”。
“不过有一人却是万万惹不得的。”姜衡心有余悸：“但凡他看不过眼的时候，晴好的天都要雷电齐鸣，在他面前，定要谨言慎行，切记切记。”
他没说是谁，符婉儿却已然明了，这世上能让姜家小十爷这般又敬又畏的，唯有她那不苟言笑的三舅舅姜既明了。
姜衡从小泡在蜜罐子里长大，外祖母舍不得骂舍不得打，外祖父又早早去了，兄长如父，这管教的责任自然就落到了大他许多的姜既明头上。兄弟两人的性子可谓南辕北辙，一个喜静一个喜动，一个严于律己严于律人，一个放浪形骸随性洒脱，谁也看不惯谁，但总归是大的那个当家做主，外祖母再怎么护着，姜衡也免不了受些责罚。
“姜伯父鸿儒硕辅，举贤任能，既有江海之学，又有救世济民之德，你不努力向姜伯父看齐，反而背后说长道短，半点没有为人长辈的自觉。”一旁的梁琮看不下去了。
他向来尊崇二舅舅，也难怪。
姜衡却不以为意，阴恻恻道：“说得好听，哪次不是你跑得最快。”
梁琮立刻闭了嘴，崇拜归崇拜，该怕还是会怕的。
符婉儿知道姜衡为何做此表情，姜既明在一干小辈中最钟意梁琮，每每姜衡带着梁琮干了什么好事，即便是梁琮主动加入，姜既明也只会给姜衡扣个败坏风气，误人子弟的帽子，独梁琮全身而退。就这点而言，三舅舅倒是跟她很像，喜欢一个人，满心满眼都只看得见他的好。
“母亲最爱看家里的女孩儿们穿得花团锦簇的，觉得鲜亮喜庆，你昨天那身打扮就很好。”出门前，家里爱美的丫头们缠着姜衡要了许多东西，无非是些脂粉首饰裙裳之物，姜衡兴起，让符婉儿带着去了店里亲自选看。
先看了布匹，姜衡不甚满意，寻觅许久，拿起一块莹润厚重的绿宝石，赞道：“拿去打一对耳环送给母亲，母亲必定欢喜。”交于老板包好，自有家仆送钱来。
他转眼看向梁琮，想提醒他表示表示，却见他盯着某处出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支雕海棠的红色玛瑙簪映入眼前，娇□□滴，通透的质地又不失清冽纯净。
极好的一支簪子，符婉儿素来不爱首饰的人也很是心动。
姜衡拿起细看了看，脱口笑道：“到适合渥丹那丫头。”微顿，又放下簪子，“可惜成色不大好，杂质太多，算不得上品。”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符婉儿在一旁默不出声，脸上仍挂着淡淡笑意，梁琮亦沉默着，脸上看不出是何情绪。
出了店，大家都默契地忽略了方才的那段小插曲，符婉儿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主人家的角色，领着他们去了几处名胜古迹，奈何文采有限，干瘪瘪的几套话后便没了下文，所幸姜衡总会恰到好处地给出反应，场面不会太尴尬。梁琮倒时不时对着碑文深思沉吟，像是诗兴大发，但大概是不想对牛弹琴，又使劲憋回肚里去了。
到最后大家都有些意兴阑珊，符婉儿也说累了，于是叫来马车准备打道回府，本叫了两辆，可姜衡不知怎么想的，硬拉着符婉儿上了他那辆，“有什么要紧，都是近亲，予珹，也非外人。”
她看见他眼里的歉意，和那时一样的歉意。原本坦坦荡荡的内心却好像因为这份歉意，无中生有了些什么，一时堵得慌，上了马车也是无话。
车内异常安静，只听车轱辘碾过路面，吱呀作响。姜衡难得嘴笨一次，看了眼梁琮，又看了眼符婉儿，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那家伙可有与你联系？”等他终于找到话说，符府已经到了。马车停在门口，仆人搬来凳子，梁琮踩着下了马车，“未曾，你的人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