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这一次姜衡还是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卸下家中俗务,被三舅舅和外祖母强制送往蜀中读书,重新走上仕途至此再不经商。届时公中权柄将会交到三房和五房手里,若她还跟从前一样没本事,等不到她出嫁,母亲的嫁妆就会被各路鬼神侵吞殆尽。她暗暗攥紧手心,一面提醒自己保持警惕,一面又强迫自己不要再往深了回想。因为那不堪的往事一旦掀开了,仍会是一片血淋淋的伤疤,从未真正愈合。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惊悸,嫁人……

    她竟然还觉得自己会嫁人吗?

    商量了一天,大概有了方向,李觅开始着手帮她找合适的铺子和安排人手。虽然她手里有不少房地契,但大多在江南一带,京城只有符家分出来的几十亩良田并一家造纸坊一家茶楼罢了,做香料铺子倒没有现成合适的。本来是有的,但她母亲在跟父亲去苏州前就把京城的陪嫁产业全都发卖了,还遣散了所有陪房和陪嫁丫鬟,孑然一身,其刚烈决绝,像是早知道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似的。

    李觅说那些被遣散的陪房和陪嫁丫鬟没能再回姜家,母亲当年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财帛,还安置了宅地,够他们轻松过活。如今大部分人已失去了联络,脱了奴籍,或许正在某个角落过着平凡安稳生活。但李觅出去一打听,还是收到了不少从小伺候她母亲的忠仆的回音,李觅一番游说之后都表示愿意回来为她做事。她合计了一下,将人暂时安排在京城符宅,那是她祖父当年为父亲成婚亲自置办的宅院,现在在她手里。估计有些荒凉了,但地段大小不比姜府差多少,稍微修缮一番,也是个像模像样的豪宅。

    人手的问题基本得到解决,接下来就得筛选铺子。符婉儿选来选去都不怎么满意,进展慢了下来,所幸她也不急,或许后面还得找姜衡帮个忙,事情暂时告一段落。

    这天午后,李觅不在。符婉儿同绿蔓红萝两个踢了会儿毽子,踢得小脸红扑扑,浑身酣畅淋漓,洗漱过后待要午睡。不想刚躺倒床上就听屋顶哐哐两声响,起初还以为是鸟儿弄出的动静,没怎么在意,翻身合上眼,又听三声响。她猛地做起身,扫了眼趴在床沿上流哈喇子的红萝,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溜下床。

    大家都在午睡,院子里静悄悄的,她扒着门梁四下打望了一下,确保无人后一路小跑到桃花树下面。仰头一望,就见晏三公子懒洋洋地斜靠在枝干上,手里抓着一把小石子。

    他垂下眼眸看她,往下轻轻抛出一颗石子,“慢死了。”

    符婉儿捂着脑门躲开,眼睛亮亮的,“你怎么来了?”

    他哼一声,“想来便来了。”

    符婉儿摸了摸下巴,点头道:“哦,晏公子又来找清净吗?”她也挺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又一颗石头朝她扔了过来,她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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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他继续扔,她继续躲,如此往复直到他手里弹尽粮绝。见她像个小猴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心头的火气稍微散了点,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后天未时一刻,你自己打点好,过时不候。”说完也不解释,转身就往上爬,爬到一半没爬得动。

    他回头一看,白嫩的小爪子拽着他的裤腿,用了点力气,指尖泛红。

    符婉儿下意识做了这个举动,很快意识到这样是相当无礼且有失闺秀风范的,但她仍没有撒手,反而跟着他往上爬了点,颤颤巍巍地踩着树枝。

    晏淮深感莫名,“汝病否?”

    符婉儿认真回答了一下,“原是病了的,但现下已好了个七七八八了,大夫说不用吃药了。”

    晏淮几乎绝倒。

    符婉儿决定不逗他了,恳求道:“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晏淮自认为是个没什么同情心的人,所以当他的头在那期盼的目光里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去后,他自己也感到纳闷。虽然他一贯放浪形骸,但心里很清楚他们这样相处是极其不妥的,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他还不晓得分寸吗?但随即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他晏三什么时候还讲起分寸来了。

    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