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设身处地的想,身处那种绝望境地,能保持理智的又有几何?

    李星洲心里默叹,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一天的奔波劳累,很快,他已经沉沉入睡,第二天一早天没有全亮,他就照例醒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作息规律。

    小姑派一个丫鬟为他送来脸盆毛巾,洗漱完毕之后便穿上内衣,外衫还有软甲,虽然又重又热,可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穿着好。

    下楼后,小姑已经带着丫鬟等在下面,还顶着黑眼圈,一看就没有睡好。

    她手里还攥着几封书信:“星洲,事不宜迟,你快些带人走,小姑不能留你,多耽搁一刻,性命就多一分危机,这些家书替我转呈父皇还有母后。”

    李星洲接过几封书信,知道她是连夜赶写的:“你真不走吗。”

    小姑点点头,然后张开手将他抱住,终是忍不住低声哭起来。

    “你这孩子,从小孤苦伶仃,没爹疼,没娘爱,本就命苦,还要跑来这地方遭罪

    小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要是你受一点伤、半点害,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快走吧,回京城去,小姑只怕见不到你大婚,为大哥延续香火,但不管如何,都好好好保重知道吗”

    李星洲叹口气,随即点点头,小姑继承他们一家的基因,比普通女人高,足有一米七左右,可还是矮他一些,见她流泪,忍不住怅然。

    这种时候,他无权为小姑做出选择。

    这或许就是小姑的绝笔了吧。

    李星洲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只能让神机营给府中多留下些食物,毕竟他们物资充足,何昭送的,一路上各个地方官送的,杨洪昭讨好他的,各种腌制的肉类、米面都很多。

    随即便开始下令神机营拔营,准备离开。

    小姑搀扶着她的婆婆,在门口目送他们,他那窝囊的姑父作为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却没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他一回头,居然是泸州厢军都统起芳。

    她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个同样骑马,更加高大的男人,男人身上那硬皮甲根本裹不住他健壮的肌肉,所以有些地方都裸露出来。

    她们打了双旗,将旗、名旗具在,身后跟了大队人马,比昨天还多,一看看不到头,李星洲也估计不出来有多少人,但打出将旗、名旗,那是出征的架势!

    严申和狄至连忙上前保护在他身边,周围的神机营将士也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快速列阵。

    远处,起芳摆摆手,让队伍停下,然后独自骑马上前,身后跟着高大的男人。

    见她这架势,李星洲也明白,她不是来找茬的,便也带着狄至上前:“起小姐找本王有事。”

    他们先下马,她不似昨日咄咄逼人,神色间多了愁容,她没回话,而是拉着身边的大个子先跪下:“今日我兄妹拜见平南王,是有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