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日前,陵水县。

    那晚祝清圆被浆糊泼了满身,哭恼着将雪狐大氅扔在地上,却被客栈的内掌柜朱氏捡了去。

    第二日车队浩浩荡荡离开,朱氏便马不停蹄地将狐氅洗净。这一洗,才发现里头竟然还裹着一串玉禁步,白玉如脂、青玉澄澈,鸣击叮当。

    “老天爷,这得值多少钱……”

    朱氏看呆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她硬是烧炭将狐氅连夜烘干,而后第二天清早,便踩着朝阳奔去了天长郡的宝津当铺。

    天长郡曾是赵太傅早年间就任过的地方,根基颇深。

    原本李衎特意派人伪装成祝家车马,在天长郡逗留一夜,以此瞒过赵家耳目。

    没想到最后竟暴露在了朱氏的身上。

    宝津当铺的掌柜说来也与赵家沾亲带故,当朱氏偷偷摸摸将那串玉禁步一拿出来的时候,他便瞧见了那穗结上祝氏专有的纹绣,当即脸色大变。

    而后便快马加鞭将此事传报于上京赵太傅处。

    鬓须花白的六旬老者彼时正在临湖逗鸟,接过信条一瞥,依然弯眉善目地笑,但递信前来的侍从却一动不敢动。

    因为他知道,家主已然生气了。

    赵太傅缓缓开口:“查查他们到哪了?随路伏击。”

    “是。”

    赵太傅领着把玩的鸟儿走进九曲水亭,随手抽出一幅画,展开在鸟儿的眼前。

    侍从好奇地微微一瞥,似乎是张妍丽的美人图。

    老人抚摸着它的羽毛,问:“她美不美?”

    那鸟儿看了半晌,竟然当真口吐人言:“美人!美人!”

    侍从一惊,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只鹦哥。

    赵太傅将鸟递给侍从,缓缓道:“把它也带着吧,比你们这些草包有用。”

    侍从满身冷汗地接过鹦哥,退了下去。

    雨珠沿着草庐的边檐往下流淌,直连成一根根线。让这本就云雾朦胧的山腹之地愈加青暗起来。

    祝清圆坐在这破旧茶舍的唯一厢房内,处处都是潮湿的气息。但即便如此,也比缩在那逼仄的马车里要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