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我家相公,听听,瞧你俩恩爱的呦!”六婶子笑得眉眼弯弯。

    美丽适时地脸红了红,不过见她没抓住重点,便又故意将话题引到了对联上了:“婶儿,你的对联是找村长写的吗?”

    “可不是吗?”六婶子果然念叨起来了,“以前都是去请乔秀才写的,谁知今年去找他了,人家关着门不开门,还说正在念书忙着准备秋闱考试呢,谁都不见了。啧啧,你说说,咱们村里识字的不少,但是写的字能拿得出手的可就没几个了,他不写了还能找谁?只能去找村长了呗!”

    六婶子顺便还把自家小儿子给说了一顿:“你瞧瞧这小子,明明也是在学堂里念书的,明明也是练了字的,结果呢?连个对联都写不出来,我辛辛苦苦挣那么多钱还不如多买些猪肉呢!”

    她的小儿子正是叛逆的时候,本来被自家娘拽过来贴对联干活儿已经很不满了,现在当着别人的面又在说自己的不好,当然更不开心了。

    “娘,你到底贴不贴对联?不贴我就回去了。”

    “哎呦呦,我让你给我干个活儿,瞧你这德行!”六婶子瞪了儿子一眼,转眼看向美丽继续诉苦,“你瞧瞧,生个儿子有什么好的,整天不是让我生气就是让我干活儿,还不如生个闺女呢!闺女多贴心呦!”

    说着说着,她终于抬头看正在贴横批的周迟,忍不住咦了一声:“咦?你家的对联是谁写的?怎么跟我那个不一样?不是村长给写的吗?”

    她这么一说,她的小儿子也跟着抬头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简直都要惊呆了:“哇,这字好漂亮啊!”

    美丽终于找到了显摆自家相公的机会,赶紧说道:“不是村长给写的,是我家相公自己写的。哎呀,也是写着玩的,我相公也没读过几年书,写出来的字也拿不出手的,就是自家里随便用用。”

    “这哪是随便用用?这样的字要是让我们先生看到了,肯定要好好地夸赞一番的!”那小儿子十分震惊,“周迟大哥的字可比乔秀才写的还要好看呢!”

    六婶子不懂书法,不过却能看得出来什么样的字看着顺溜,什么样的字看着不顺溜。

    她瞪了自己儿子一眼:“你还有脸说,人家周迟也没读过几年书,你呢!你天天念书,也没见你写的字有人家周迟写的好看。行了行了,赶紧给我回去练字去,我看明年能不能给我写出个像样的对联来!”

    小儿子被六婶子撵回家去了,刚走两步这小伙子还不忘回头跟周迟打着商量:“周迟大哥,改天你能给我写个字帖让我练字吗?”

    周迟一向是沉着脸的,对谁都是一个模样,听见小伙子的话也没啥反应。

    那小伙子还高兴得不得了,因为没拒绝就代表他默许了,改天他一定要带着纸笔过来请周迟给写个字帖,他也要把自己的字练好,让娘好好看看,也让乔秀才好好看看。

    六婶子娘俩儿走了,美丽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周迟将横批贴好后,拎着锅子朝她笑:“高兴了?”

    美丽点头,两排牙齿都露出来了:“当然高兴了,我家相公的字这么好看,我能不高兴吗?哼,就该让那个乔秀才也看看。你不知道,往年去找乔英俊写对联的时候,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多招人烦。哼,不就是写个字吗?人家都是带着红纸去的,顶多就是用用他家的笔墨罢了。再说了,还有好些人都带着农货去呢,他也不亏得慌啊!”

    一边说,美丽和周迟也拎着锅子进了家门,还有堂屋门口的对联没有贴,两人便将堂屋的对联给贴上了。

    贴好了以后,美丽站在远处看了看,笑得开心:“没人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应该让全村的人都来看看我家相公的字多么好看!”

    这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过不管多少遍,周迟听了都开心得很。

    屋里周田氏还在睡觉,好在她喝醉之后还是很老实的,除了睡觉啥也没干,也没有吐,美丽进去瞧了一眼,摸了摸炕上的温度,才放心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