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旗。”

    凌柏川手中的链刃破空而来,雪亮刀锋逼至面门的那一瞬间,锵的一声,苏挥墨轻剑出鞘,正正架住了那把独属于凌雪阁的利器。

    约好的云裳弟子迟迟不至,显然还坐在马车上颠簸。

    天下多故,人若转蓬,即使是素以堂煌着称的西京长安,车马进出也要先经过驻军的重重盘查,运气不好的时候耽搁到次日也并不奇怪。

    即使把刀横在梅乐脖子上,没了治疗也排不进三个人的名剑大会,他二人闲极无聊,干脆在接引人面前打得昏天黑地。

    不是按照江湖规矩插下的旗,因此难免波及无辜路人。兵刃相接带起的气流锐利,几乎刮得等待排队的诸位侠士面颊生痛。

    到底还是天子脚下,很快就有守卫向他们侧目,尽管苏挥墨绝非什么良善温柔之辈,也没有和队友携手进大唐监狱的打算。

    朝凌柏川瞥来一眼,苏挥墨飞了个大轻功,闪进附近的一条僻巷里。

    巷是深巷,两边的墙筑得极高,而苏挥墨现下正被攥着手腕抵在墙上。脊背紧贴着冷硬的石墙,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相当不妙。

    “操你妈的,”苏挥墨说,“你脑子坏了。”

    苏挥墨屈起腿试图中止凌雪剥他衣服的进程,理所当然地徒劳。凌柏川的手腕连同缠在上面的锁链一起,沿下摆探进去,胆大包天地弄出一阵哐当乱响。

    苏挥墨咬着牙,骂出一句很脏的脏话,而凌柏川因为对这副嘴脸早已看惯,得以充耳不闻地继续用手操他。

    苏挥墨近乎愤恨地望着前方,面色绯红,气喘吁吁,夹他夹得很紧。

    “又不痛。”

    凌柏川把手指撤出来,迟来地还了一句嘴。

    很难指责凌柏川的欲望来得毫无征兆,暴力能催生情热,尤其是在十八岁这种年纪。

    在苏挥墨面前他还会回到更早的那个相遇里,苏挥墨惯于睨着眼睛看人,同时下颚微微扬起,一种骄矜又缺少耐心的表情。

    第一次见面是在藏剑武库,苏挥墨坐在演武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看他。彼时的凌柏川长一张稚气未脱的少年面容,理应由年长者安抚他,熨贴他,然而他运气不好,下吴钩台就撞上了苏挥墨。

    他对苏挥墨最初的印象来得理所当然,漆黑的睫毛,以及从睫毛底下把他收拢住的那种目光。

    事实是真正睡过之前他就梦到苏挥墨了。藏剑的酒量堪称惨不忍睹,凌柏川曾目睹过此人酒后的种种蠢相,包括但不限于大喊大叫地唱歌,要和客栈里的板凳拜把子,以及哇一声吐得遍地狼藉。然而同他平日里的歹毒行径对比,喝醉了酒的苏挥墨同时失去了谩骂层面的伶牙俐齿,连眼珠都转得慢,成为一个比较不可恶的白痴。当晚凌柏川的梦里酒气飘渺,有他的藏剑队友寸缕不挂地骑他,马尾散了一半,眼睛从湿漉漉的睫毛底下看过来。

    苏挥墨不会这么干的,凌柏川在梦里痛斥梦境本身,他清楚藏剑的脾性,即使在发梦的时候也不作任何缱绻希冀。然而幻梦里他的双手令年轻的自尊心蒙羞,径自掐住藏剑的腰身牢牢按下去。

    一夜乱梦后的凌柏川感受近似失贞,这种尴尬的懊恼在例行同苏挥墨并肩论剑时愈演愈烈。后者毫无解语花的追求,以不在状态为名,劈头盖脸将他整治一顿。

    苏挥墨一手剑术素负盛名,人则比凌柏川年长得有限,约五岁左右。然而听他冷嘲热讽的口气,会以为凌柏川是身处襁褓当中,仍要喝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