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就在一个小时前,成迟在机场将车钥匙扔给了他就跑了。正好成迟有一笔业务要跑一次新加坡,机场里交接一下车钥匙倒是省却了大家的麻烦。将l7沉重冗长的车身悄无声息地滑入车道对于左林这个不算技术很好的司机,却也是个挑战了。

    豹子被惊醒了,夜间总是很活跃的小狼感受到左林的归来早就开始上窜下跳了。爱弥尔首先跳下了车,这个被左林形容得很可爱的小巧的庭院在这深夜里还看不清楚,但小豹子,小狼,还有躲在一边不敢和两位“老大”争宠的狐狸已经让这里充满了生趣。左林看了看别墅里射出的晦暗的灯光,示意爱弥尔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就走进了别墅。离开了多久了?差不多有三个月了吧?从上海到苏格兰,又到太平洋。转战许久之后又去日本闹腾了不短的日子,转眼间和足协默契的三个月“不参赛”期已经过去了。

    但在左林心里,现下最惦记的还是张聆和苏蔚欣。三个月几乎没怎么和她们联络固然有许多不得已的地方,需要遵守无线电静默的时机比较所了一些,但自己也的确是疏忽了。而带着爱弥尔回来,更是属于不可饶恕级别的罪责。

    没有在卧室里看到张聆,甚至苏蔚欣也没有在床上,在这个时间是极为反常的。但左林却在书房里看到了这两个女孩披着毯子睡着了。张聆抱着厚厚一叠资料歪倒在沙发上,而苏蔚欣则把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趴在了桌子上。书房似乎也有了些变化,原本简洁古典的布局被改变了,一张会议桌级别的大工作台上错落着放着七八台电脑。笔记本和台式机,有两个巨大的液晶屏上,滚动着的交易数据替代了屏幕保护程序在运行着。几乎每个电脑屏幕边上都贴着各色的便条,上面写着林林总总零散信息,有时候只是一个姓名,一个数字或者一串电话号码。房间里弥漫着散热风扇的轻轻的嗡嗡声。

    左林更愧疚了。他离开的时候虽然交代了一下燕北斋托付给他的神农集团的业务,定下了基本的处理准则,但具体的事务却交给了张聆和顾明远来处理。加上两人原本的事情,应该是很忙的。

    苏蔚欣虽说是要学习一段时间,但天心莲的化妆品系列地审核,产品线设计,做前期产品宣传等等工作她却是从头就介入了。对于其他行业,或许她没什么经验。但有着10年模特经验的她对于这类化妆品,对于和美丽息恩相关的产业却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

    张聆和苏蔚欣所做的工作。可不是开给她们一份丰厚的工资就可以酬谢得了的。

    左林蹲在沙发边上,轻轻拂开张聆额头上的头发。张聆原本就睡得不太沉,惊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看到左林的脸,下意识地说:“你回来啦。”这一声问候只是习惯而已,张聆随即闭上了眼睛,又带点惊讶,像是清醒了似地睁开眼睛,瞪着左林:“真的回来了呀。”

    左林抱起了张聆。将张聆带到卧室放在了床上。“变重了……”左林随口说。张聆苦笑着说:“家里有个大厨,不胖都不行。欣欣也胖了,不过她本来太瘦,现在……手感应该很好。”

    张聆用“手感”这样的词来形容苏蔚欣,实在是有几分暧昧。“欣欣睡着了很难醒过来,你去把她也送回房间吧。”张聆提醒道。

    几个月不见,苏蔚欣的确如张聆所说,重了一些。原本纤弱得比骨架多不了多少内容的她。现在也显得骨肉匀婷了起来。不过,恰如张聆所说,苏蔚欣累得睡着了之后,大概只有使劲抽耳光才有可能叫醒。将苏蔚欣轻轻放进房间,搂上条毯子之后,左林又回到了卧室。张聆,此刻却趴在窗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庭院。

    张聆看到爱弥尔并未觉得多惊讶或者气恼。当左林步入房间,张聆好奇地问:“这个小姑娘是德鲁伊?”

    “嘿,很强的德鲁伊。”左林随口回答。

    “而且,应该已经和你……”张聆没有将话说完,但潜台词大家都明白。左林没有吭声,算是默认了吧。这个时候,任何回答都挺尴尬的。

    “……早知道你居心不良了,暗示做了那么久,没想到啊,动作还真是快?”张聆仍然没有什么嗔怒的态度,仿佛这样的事情早就在她预料之中。“不过,你是不是应该先处理了欣欣的问题?”张聆的话仿佛是在说:主角同学,推倒也按着顺序来吧?

    左林有些尴尬地说:“什么暗示?爱弥尔的事情……一言难尽啊。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对不起你。”

    “没暗示?那你放在房间里那套bbc的《性别的战争》算是什么意思?”张聆扬了扬眉毛,淡淡地笑着说,“无所谓啦。别说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话,你不觉得……我这个情妇要是管你这个,不是有些不称职吗?”

    张聆的话让左林的内心愈加复杂了起来。张聆这样的退让绝不是她的性格。虽然作为左林实际的女友,但张聆却从未在公开场合和左林表现出任何超过朋友的亲密,在绝大部分媒体眼里,占据左林女友位置的,还是苏蔚欣,即使如此,这也是因为张聆的倔强和固执。

    “你可别这么说。”左林连忙说。

    “你还记得我当初所说的话吗?”张聆问道。

    左林当然记得: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你觉得应该过什么样的日子?……平安长大,大学毕业,找一份好工作。在‘年轻、有经济能力、英俊、体贴、忠实……’等等条件里斟酌自己的条件,选择一个能够满足三、五、七项的人成为自己的丈夫,从此,依靠着他,相信他,过以前无数人过的,以后也会有无数人过的卑微的幸福生活……大概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会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吧。……不过,很早我就明白,这不是我想要的,这样太容易受伤害了。我想过,我要用职位,用身份,用各种各样的东西武装自己。美丽而昂贵的衣服是我的铠甲,纤细繁复的蕾丝是我的纹章,签字笔是我的剑,文件夹是我的盾牌……我要骄傲地与我爱并且爱我的人并肩站在一起,不怕受到伤害,因为一旦伤害,这伤害必定是相互的而不单单发生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