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姚氏一屁股坐下就黑脸看着她,“昨儿我让你仔细跟我说说柔娘的事儿,你说了,现在,你再仔细跟我说说你的事儿。”

    姜妙心里一“咯噔”,不用想,自己跟肖彻的事让她晓得了,就算不是那边告的状,外头那么多传言,早晚也会钻入姚氏的耳朵里。

    沉默片刻,姜妙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来。

    “没话说了?”姚氏问:“我若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来个先斩后奏,亲都成了才告诉我你男人是谁?”

    姜妙没想过先斩后奏,但就是没想好要怎么跟姚氏说这事儿。

    毕竟长辈的理念不同,姑妈能扭转想法,那是因为她和冯公公看着肖彻长大,深知肖彻的为人秉性,但娘不同,娘未曾得见过肖彻此人,对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宦官。

    但凡是个正常的母亲,都不可能同意把闺女嫁给宦官。

    可她到底不是个干干净净的黄花大闺女了,既然无论嫁给谁都只能挑次的,为何不能挑次中顶好的那个?

    想到这儿,姜妙叹了口气,“娘想骂便骂吧,横竖大婚的消息已经散出去,收不回来了。”

    骂?

    姚氏怎么舍得骂,她就是气不过。

    但是再气,这会儿也不能在气头上跟闺女理论,所以一再地压制着,让自己保持冷静,“你上次回家跟我说了那些话以后,我问你的问题,还记得不?”

    姜妙点头,“记得。”

    “那你现在告诉我,他是哪种人?”

    姜妙深吸口气,“他不能生育,这一点我承认,他图的是我儿子,这一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能从我身上图的,也就这么多,而我能从他身上图得更多的东西。”

    姚氏问,“你想从他身上图什么?虚名还是钱财?”

    “都不是。”姜妙摇头,“我想要个家,他说过会给我。”

    这一句,让姚氏彻底沉默下来。

    姜妙说:“如果娘介意的是他不能生育,那么假如我嫁给另一个会生育的男人并且帮他生下孩子,将来小宝怎么办?所以其实我觉得,他要真图的是我儿子,我会很高兴,因为那至少说明,他往后会对小宝很不错,毕竟他不能生育,不会再有别的女人别的子嗣,所有的好,都只会倾注在小宝一人身上。

    同为女人,娘应该最能理解我的处境,凭我现在,要想寻到各方面都好的夫婿,已经是痴人说梦。除非,我扔了小宝,可即便是这样,外头那些男人,谁愿意为了一个非处子之身的女人广发喜帖大宴宾客,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当正头娘子?我这样的,不是外室就是妾,顶了天能给老鳏夫当个填房。”

    姚氏不是个是非不分无理取闹的人,做为人母,她正是多次站在闺女的角度考虑过才不敢让她轻易许了终身,怕的就是闺女一脚踏错二次遭罪,至于名声不名声的,没有什么能大过那个人全心全意对妙娘好。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

    姜妙还以为是姑妈来了,开门却见小宝站在外面,早晨露重天凉,他戴了顶小帽子,肩上斜挎着个小包包,包包里鼓鼓囊囊,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