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开言黑着一张脸,他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摆不出好脸色来,眼睛本来就大,生起气来眼皮像是有了重量沉沉地压着,怒视着前面吴誓言的身影。

    他和李几忆走在后面,李几忆低着头鼓捣照片准备发到平台上,吴誓言和外公妈妈走在前面。

    她碰了碰吴开言,“发了,给我点赞啊。”

    吴开言胳膊肘不客气地怼了她一下,把李几忆碰得往旁边歪了歪。

    李几忆晃了晃站好,十分诧异地看向他,“干什么?”

    吴开言重重出了口气,压抑着,没说话,李几忆跟上去,拉了拉他胳膊,好脾气地小声问他:“怎么了?”

    他甩开胳膊,心里也知道跟李几忆没关系,都是他神经病哥哥的问题,又叹了口气,怄气地说:“没事,快走吧,热死了。”

    到了大姨家吴誓言自然是所有人的焦点,大姨甚至还掉了眼泪,吴开言觉得有点烦躁,照以前这种场景他一定是站在吴誓言身边,看着别人对哥哥的不吝夸赞,像个骄傲的小孔雀,围着哥哥开屏。

    大家说了会话,大姨张罗着准备午饭,表哥说带大家去地里摘黄瓜,几个人都跟着去了。

    吴开言躺着躺着就开始犯困,农村总是显得比拥挤的城市凉快些,大窗户吹进来阵阵毫不黏腻的凉风,屋里还开了电扇,他翻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从梦里骤然醒过来,挨着枕头的那侧脸湿漉漉的,他伸手在嘴角抹了一把,竟然流了口水,吴开言躺平了无神地看着房顶,平复着快速跳动的心脏,昨晚没睡好,又气又闷,连眯一会都气不顺。

    懒懒地缓了一会儿,觉得好受一些了,正划拉着找手机呢,门被推开了,吴誓言走了进来。

    吴开言立时坐了起来,手机正好摸到,在手里攥了攥,脑子里竟然生出一种砸过去的念头。

    吴誓言坐在床边,手里还拎着他的背包,轻声说:“睡了一觉好受点吗?早上看你脸色可难看了。”

    吴开言没开口,在心里说着:装什么,我脸色难看怪谁呀。他不看哥哥,倔强地低着头。

    “对不起,开开,别生气了,哥哥跟你道歉。”

    吴开言冷笑着撇过头去,吴誓言从包里掏出那个装着通知书的大信封,站起来走到离他近一点,把信封往他跟前一送,吴开言斜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吴誓言轻轻叹了口气,眉间浅浅皱起,惯常沉静深邃的眼神像被雨水洗涤过,顷刻染上一层忧郁,脸上也蒙上一层伤感之色,吴开言垂下眼睛不愿看他。

    “其实最想分享的人就是你,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从收到这个就没有跟你好好说上几句话,开开,谢谢你,没有你我一定坚持不下来。”

    吴开言了解哥哥,他能听出来他声音里有一丝从未流露过的脆弱,他低垂着头,抿了抿嘴,知道自己又原谅他了,闷闷地说:“跟我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誓言暗暗咬了咬牙,他总是会因为弟弟急切想跟自己摆脱亲密关系而心生愤怒,他可以认错,可以做任何弟弟开心的事,但唯独不能忍受他要摆脱开自己。

    但他是个很好的情绪操控者,他坐在床边,刻意和弟弟保持着距离,吴开言没再躲开,“嗯,所以别跟我生气了,大家都在,别闹别扭了。”

    吴开言抬起头来,怒瞪着他,“你也知道大家都在,你还老那样,我跟你说,昨晚还有今天上午这种事,绝对不可以再有,吴誓言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