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钟哪里会被这样的话忽悠,失笑道:“薛总管危言耸听了。”
薛牧悠悠道:“其实吧,这事情我很早就想说了。你们这些玄幻世……咳咳,反正人人习武,各奔修行,不事生产,不劝农桑。天下民风只向武,能修炼的都是宝,练不成的废物才去耕织。问题是能练武的才是壮劳力啊,剩下生产的全是老弱病残。说真的,要不是还有个朝廷在做事,有神机门在给你们发展科技树跃进生产力,光靠你们这帮自顾练武修心战天斗地的,这天下基础早就崩哪去了。”
元钟听得默然沉思,听到最后肃然道:“天下皆如此,薛总管何独说我无咎寺要有报应?”
“你无咎寺上到僧侣,下到民众,人人求神拜佛,只图保佑,只修来生,只求果报,没有进取之心,没有奋发之意,全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面……看那什么佛子的故事,呵呵……薛某可以肯定,若有什么大灾大难来临,鹭州是第一个崩的。可能你们仓储多,往常遇事赈济赈济就过来了,可若是将来遇上什么持续经年的大荒,我倒要看你无咎寺能支撑几时!若是基层民众不在了,别家宗门还能内部造人,从头开荒……恭喜你们无咎寺改修欢喜禅了哈哈哈……”
元钟皱紧了眉头。
慕剑璃也在沉思。元钟身份不同,或许曾经也有过模糊的考虑。可听在慕剑璃耳内,真的有种振聋发聩的感觉,她这种自幼习剑的少女什么时候考虑过这样的事情?可如今一想竟是浑身发寒,岂止是无咎寺有问题,她问剑宗范围内人人抱着一柄剑,又能好到哪里去?
这是整个世界都错了吗?
薛牧放下茶,冷冷道:“类似这样的世界能存在到今天,都已经是造物主们在开挂!你还想无咎几时?想得倒美。”
元钟额头上隐现汗水。
佛寺道观,僧侣道士其实基本都有自己种种菜的,就连他元钟自己,没事的时候还会挽起裤管下下地。比起问剑宗这些宗门来说还算“有生产”的,但那和真正的生产不是一个概念。
他们是武道宗门,重在练武问禅,可不是农家。
他们的挑水种菜,是弟子的自我修行,培养人的静心、勤恳、踏实的品质,以及努力之后看见收成的那种心灵洗涤,属于个人修行的一个环节,虽也能够贴补一点寺庙用度,主要目的不在生产。所谓的种菜,也只是几种青菜萝卜之流,大多不是五谷杂粮,真遇到什么灾荒,基本于事无补。
他们的金钱来源就不提了,大多是信徒们的香油供奉之类,有钱是很有钱的,可遇到灾荒钱不能当饭吃。他们的粮食仓储则主要来源于僧田佃户提供,而佃户们乃至于整个鹭州的农户们,还真是薛牧说的,都是老弱病残。
因为有力气的都习武去了,不是入他无咎寺,就是去白鹭门这类的其他武道宗门,能练到二三流都是抬头挺胸,不能练武的“废物”没人看得起的才去生产,这是武道世界固有的价值观,不以一家一地改变。
表面看,他们僧侣还有自己种点粮食,总比问剑宗这些啥都不干的要好?实际还不如问剑宗呢。
因为问剑宗这类的宗门和民生关心极少,对民生毫无责任,遇事一闭山门,靠自我仓储应付就得了。他佛门可以这样么?宣传就是佛祖保佑,如薛牧所言,此地民众自救之心都不多,凡事就指着你护佑呢,遇到事情你若是不负责,整个传道基础就得崩溃。可负责得起来吗?别人顾着自家宗门就行,你得顾着整个鹭州民众!靠那点僧侣种菜啊?不是开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