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华宫中,皇后正沉浸在与十皇子温馨而宁静的母子时光中,忽然听到有人通传道:“太子殿下驾到。”

    皇后的眼神微微一凝,随即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之态。嘴角边,一抹温婉而淡然的微笑悄然绽放,她轻启朱唇,对侍立一侧的宫人柔声吩咐:“带逸祺回去歇息吧。”

    随着十皇子逸祺被小心翼翼地被牵走,岑思卿的身影恰好踏入了殿内。

    皇后细细打量着岑思卿,见他似乎褪去了往日的锋芒,身形消瘦,眼中难掩疲惫之色,心中不禁暗自得意。

    “太子今日光临本宫的裕华宫,莫非还是为了太子妃,来找本宫兴师问罪的?”皇后先开口道。

    岑思卿步至殿中央,动作从容地轻掀衣摆,单膝拱手跪地,直接向皇后赔罪道:“儿臣此前擅闯母后宫殿,对母后多有不敬,实乃儿臣之错。经数日闭门思过,儿臣已深刻反省,深知自身言行之失当。所以今日特来向母后赔罪。望母后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宽恕儿臣的一时冲动与鲁莽。”

    皇后听闻岑思卿的道歉,那言辞之中,几分真心,几分权宜,她心中已了然。她静静地审视着岑思卿,猜测他的此番举动,也定是权衡利弊之后,不得以拿自己的一时尊严,换取了某种程度的自由与解脱。

    “本宫听闻,太子受了三十鞭罚,又禁足了十日之久。如今,太子既已知错,本宫也不忍再苛责与你了。望你今后能以此为鉴,言行举止更加谨慎。”皇后的话语虽带有一丝宽恕之意,语气却依旧冷漠。

    岑思卿恭敬地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以示感谢。随后,便不再多加寒暄,一刻也不曾多留的离去。

    完成了皇帝的这个任务,岑思卿知道,他终于可以开始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

    回归清秋阁,中书令之位的书案上,已累积了大量的未处理的文书。

    殿内众人初见他步入,皆是神色讶异,随后纷纷趋步向前,言辞中满是诚挚与敬佩:

    “太子殿下英勇擒敌,此等壮举,令尔等钦佩。”

    “所言极是,太子殿下为护太子妃安危,不惜以身犯险,可见真情真意,感天动地,不失为我朝的一段佳话。”

    然而,岑思卿却无心理会,对于这些奉承之言之词充耳不闻,继续在累案的文书里翻找着。终于,他找到了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便迅速展开,仔细阅读。

    随着字句映入眼帘,岑思卿的心也随之沉入了无尽的寒意之中。

    此前,他听宫中传闻,说三皇子已押至天牢,却未遭极刑,而是不过寥寥数日便移交至了高墙。而今,亲眼目睹这确凿无疑的文书,得知皇帝确实留了三皇子一命,岑思卿不禁呆立当场。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岑思卿不禁暗自苦笑。他舍生忘死擒敌,甚至险些害死萧楚曦,却在皇帝那看似冷漠的决策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皇帝此举,令岑思卿感到自己这一切的牺牲与努力,都不如嫡皇子的命重要,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岑思卿再次拾起那份文书,目光细细扫过每一个字,那些反复出现的“三皇子”,如同无声的讽刺,让他彻底明白了一切。他轻轻合上文书,将其收入怀中,随后穿过喧嚣的人群,没有留下一句解释,只带着一身的疲惫与伤痛默默离去。

    ***

    次日一早,岑思卿早早起身,穿戴得一丝不苟,透露出他今日的不同寻常。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经过一夜沉淀后更显坚毅的脸庞,眼中虽有未散的忧郁,却也不失沉着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