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与柳公仰初次见面,可李剑却对这位年轻的得道高僧十分信任,闻言点了点头:“法师但说无妨。”
让李剑差人取来一幅地理图,将地图铺在地上,柳公仰分析道:“因地理位置的缘故,宜州北邻並州,南靠丰州,东接冀州。並州有王爷麾下旧部樊将军在,固若金汤,叛军不敢也不会北上,而冀州作为王朝国都所在,向来守备森严,加上有才智通天的曲先生在,哪怕再给叛军十年时间,也攻不进去,如此一来,叛军若是想扩张势力,必然只会选择南下,攻占丰州。”
李剑见柳公仰分析道头头是道,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柳公仰又说道:“既然已经能大致猜到叛军下一步的动向,剩下只需专心对付北境来犯的楚国大军即可。”
李剑也知北境来犯的楚军才是真正的燃眉之急,忙说道:“法师若是有法子抵御楚军,不妨直截了当说出来,时间紧急,本王可等不起!”
柳公仰微微一笑:“王爷莫要心急,如今麻将军已败,雍州三城尽入楚贼之手,而凉州群龙无首,纵有十万大军在,想来也挡不住司空厉亲率的五十万大军。敢问王爷,大梁军中可还有能用之人?”
事关重大,李剑也不再藏私,沉吟道:“实不相瞒,如今我大梁军中人才凋零,魏青叛变投敌,麻云华重伤,至于丁天舍、蒋宗保之流,要么太过年轻,要么领兵经验不足,如今放眼整个梁国,除本王之外,恐怕也只有昔年本王麾下的樊于虎、韦大壮二人可用了。”
柳公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王爷知道军中实际情况,陛下必然也知道,那陛下一定会下旨,命樊、韦两位将军驰援北境,小僧提议,若是王爷信得过我云音寺和齐云山,大可将这次征西大军分而化之,将歩军留在此地,由王爷指派一名得力部下统领,以监视叛军动向,我寺静心师兄也会留在清河城外协助,至于那十万骑军,则由王爷亲自统领。”
李剑皱眉道:“可如今本王只有这十万骑军,便是加上樊、韦二人各自统帅,与楚贼兵力差距仍是巨大,敢问法师,该如何阻挡楚军南下脚步?”
柳公仰笑道:“王爷说错了,小僧并非让王爷驰援北境,如今雍州已破,凉州三城同样岌岌可危,王爷便是有通天只能,仅靠这三十万大军,又如何拦得住乘大势而来的楚国五十万虎狼之师?既然明知挡不住,那咱们干脆不挡了,王爷大可挥师北上,直奔楚国鄱阳城,来个直捣黄龙!”
李剑不禁有些错愕,如此兵行险着,一旦司空厉大军及时回防,而己方未能在短时间之内取得战果,那将腹背受敌,远在楚国境内,便是陛下想救,也鞭长莫及,大军只会落入一个必死的局面,一时间,李剑犹豫不决,陷入两难境地。
又听柳公仰说道:“王爷需知时不我待,如今楚国大军士气正盛,蛰伏三年,乘大势而来,而我梁国大军需千里驰援,届时必然是人困马乏,难以与之抗衡,唯有出其不意,才能战无不胜!”
李剑沉默许久,突然间笑道:“法师教训的是,看来真是本王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就依法师之言,咱们挥师北上,直取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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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樊于虎、韦大壮二人也各自接到圣旨,驰援北方战场。二人虽对冯靖全不服,可若是公然抗旨,将会陷李剑于不顾,只得捏着鼻子接过圣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应付交差。李剑也明白这两位老部下对冯靖全并非忠心耿耿,便请齐云山众人代为传话,命二人各自领兵,在並州境内碰面,同时李剑率领十万骑军日夜兼程,一日后三路大军于並州北部的柳林城集结。
樊于虎见李剑风尘仆仆,双眼布满血丝,忙问道:“大将军,宜州兵变可是平定了?”
李剑苦笑道:“叛军之中能人众多,给本王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多亏了云音寺和齐云山鼎立相助,这才帮本王解了燃眉之急,如今本王将歩军留在宜州清河城外,监视叛军动向,齐云山几位道长和云音寺的静心法师也在其中,而本王则亲率十万骑军,与你们二位汇合,打算绕过雍、凉二州,直奔楚国国都,给楚贼来个出其不意!”
樊于虎哈哈大笑:“大将军此举正合我老樊心意,想我征战数十年,还从未去过楚国,早就听闻楚王雄才大略,这次就去亲眼看看,这陈雄究竟长了几个脑袋!”
韦大壮却是有些担忧:“我大军孤军深入,万一司空厉及时回撤,前后夹击,可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这时,与李剑同行的柳公仰驱马上前,双手合十道:“小僧柳公仰,见过两位将军,韦将军所言在理,故而此次奇袭,不可贪恋战功,咱们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那由司空厉亲率的五十万楚军回撤,退出我大梁疆土。楚军兵强马壮,而咱们只有这三十万大军,必须要避其锋芒,只要楚军退出我大梁国境,那咱们便有时间在北境三州布防,这次雍州失守,全因我大梁少了防备,有了这次教训之后,司空厉纵有通天之能,就算再想侵占我大梁国境,也不容易!”
听闻柳公仰大名,韦大壮心生敬意,忙回礼道:“原来是云音寺方丈,听法师之言,倒是有些道理,既然只是为了吸引司空厉大军撤回,那咱们这些人绰绰有余。”
李剑笑道:“这次长途奔袭的计策,也是公仰法师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