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叶轻羽离开后,曹邛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如今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还有些事曹邛要亲自去做才行。回到房中,焚香沐浴,抽剑剃须,将一头杂乱如野草般的头发梳理干净,换上一身崭新长衫,走出房门,静候那几人的到来。这几人之中,唯一遗憾的,便是仇爻并未出现。
梅舒雁与曹邛相伴多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曹邛虽从未透露过自己命不久矣,可二人朝夕相处多年,彼此早已知根知底,梅舒雁自然明白曹邛的情况,只不过曹邛自己不愿说,梅舒雁便默契的假装对此毫不知情,可瞧见叶轻羽御剑离去,便猜到时辰已到,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来到曹邛住处,恰好碰见曹邛走出房门,见一向邋里邋遢的曹邛焕然一新,仿佛回到当年青衫仗剑时的模样,本想假装没事人一般调笑两句,可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神凄苦看向这位自己仰慕了一辈子的剑神。
察觉到梅舒雁的目光,曹邛叹息一声:“看来妹子早就知道了。”
梅舒雁瞬间泪流满面。
曹邛自嘲道:“也是,你我相识多年,妹子你有蕙质兰心,如何猜不出。想我曹邛一生坦坦荡荡,遇不平事,皆一剑挑之,可唯一心存愧疚的,也只有你一人而已,今生曹邛对你不住,若有来生,定不负你!别哭了,卢小子也已进入到剑神山地界,让他看见你这般,又徒增伤心。”
梅舒雁抹了把脸,强忍住北上,叹道:“那就让妹子我陪你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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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凌霄云携卢怀远,快马加鞭,总算返回剑神山,刚踏上山头,卢怀远小脸一皱,转头看向凌霄云,问道:“二师父,大师父怎么了?”
凌霄云身子一晃,本想如实相告,可看着徒弟空洞的眼神,不知该如何面对,最终欲言又止,叹道:“你大师父此刻就在山上,不如等咱们上山之后,由他亲自告诉你吧。”
山的另一边,骑马同行的司空厉与李显也到达此地,一路上,无论李显如何追问,司空厉始终一言不发,如今到了地方,不等李显开口询问,司空厉便主动叹道:“本将知道曹剑神对于李老前辈这一代的剑士而言,有着特殊的意义,也知道曹剑神对你有恩,若非如此,本将又何必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带你来到这里见他最后一面。”
李显瞪大双眼,惊呼道:“你说什么!”
司空厉长叹一声:“李老前辈不必惊讶,人力犹有尽时,趁着曹剑神还有些时间,你我二人快些上山吧。”
至此,算上山顶上的剑神山主人曹邛,如今大器榜上天下十人中有四人齐聚于此。
见到曹邛,卢怀远心中的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冲到大师父身边,也不说话,只是抱着曹邛默默流泪,就算二师父始终不曾明言,天生聪慧的卢怀远如何不知道,大师父就快死了。
曹邛低头看着这位被自己寄予厚望,同时也承载了三代人夙愿的徒弟,一阵心疼,却不知如何开解,只能悄声道:“卢小子,男儿有泪不轻弹,莫让旁人笑话。”
卢怀远这才揉了揉眼睛,低着头闷闷不乐站在曹邛身边。
见司空厉和李显一同前来,曹邛笑道:“多谢司空军神能为老夫送行,没想到李宗师也来了。”
李显抱拳道:“老夫日前被司空将军擒获,这才能因祸得福,见上剑神最后一面。”
曹邛对两国之战并不关心,只是点了点头。环顾一圈,抱拳道:“没想到老夫临死前,竟还有几位故人不远千里前来相送,曹邛在此谢过诸位。”
“我曹邛一生无牵无挂,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身边这个年幼的徒弟而已。司空军神,我这徒儿志向远大,以后想要和军神一样,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以后小徒若有事相求,还望军神看在老夫的薄面和我二人往日交情的份上,多多照拂。”
司空厉沉声道:“前辈放心,晚辈答应你。”
曹邛点头致谢,又看向凌霄云,叹道:“从今以后,老夫这徒儿就交给你了,毕竟这小子也叫你一声师父,咱们徒儿若是受了欺负,老夫可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