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爷子七十多岁,身子骨还算是健壮,人也很讲究,看起来干干净净,屋子里一股子清新的气味。

    他手里一把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我的胸/口,他说:“坐下。”

    他拽过来一把椅子放在了屋子的中央,我坐在里面之后,他说:“背过手去。”

    其实这时候,我完全有机会抓住枪口,但是那样的话,他一定会扣动扳机,枪声会惊动其他人,我也就只能逃跑了。这不是我的目的。

    我把手背过去,他一只手举着枪,然后另一只手拿了一个手铐给了我,让我自己戴上。

    我一边给自己戴手铐一边说:“二爷,我不是来害您的。”

    “也不是来给我祝寿的吧。”胡二爷说。

    我说:“六爷死了。”

    “你说什么?六子死了?”

    我说:“我是来给您报丧的。”

    胡二爷这时候叹了口气,说:“六子怎么死的?”

    “欠了太多的赌债,日子过不下去,自杀了。”

    胡二爷有些伤感,他把枪放下,然后拽了一把椅子坐到了我的对面,看着我说:“报丧的话,白天来就好了,何必这大半夜的闯进来?”

    我看看这位胡二爷,一脸褶皱像个核桃,头发全白,身体消瘦,但是精神很好。他眼睛干涩,但是透着灵气。他的牙齿不错,看得出来,这老爷子这辈子不吸烟,不酗酒,很在乎自己的身体。

    他一辈子没有娶妻应该不是因为无能,也不是性格有问题,多半是因为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胡二爷穿了一身灰色的睡衣,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一笑说:“我倒是刚看出来,白天就是你来的。你是哪个陈原吧。胡长生可是对你恨之入骨,对了,白天你是来提亲的是吗?你走了之后,这胡长生可是被你气得摔了家里不少瓷器。”

    我说:“是我。胡长德来了,他要见见您。”

    “他见我做什么?我不想见他,那就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我说:“您摸摸我的衣服口袋,有一些东西给您看,您看了之后就都明白了。”他站了起来,摸我的口袋,我说:“里面口袋了。”

    他伸手从我皮夹克里面口袋里摸出来那三张自白书,他拿着说:“这是什么?”

    我说:“这些和六爷的死有关。”

    胡二爷这才坐下,一张张地看了起来,看得非常仔细。看完一张就会放桌子上一张,三张看完了之后,他表情很凝重,说:“你给我看这些什么意思?即便是我不看,我也猜得出来。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我说:“您猜得出来是一回事,真凭实据摆在这里是另外一回事。您要是想见胡长德,明天去胭脂胡同如意发廊,我会带胡长德在那里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