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爷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无论是秋粮贪墨,还是铁矿偷采,在大乾那都是足以引发轩然大波的重大案件。

    他沉吟片刻,才谨慎地开口:“东翁所虑极是,学生斗胆,问上一句,不知东翁接下来作何打算?”

    “事发突然,本官考虑是否应立即动身,连夜前往鸡鸣县,亲自参与勘察案情。你觉得如何?”刘永康略作思忖,沉声道。

    方师爷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东翁,陆大人已对此案进行过详细调查,据卷宗所记,此案证据链完整,东翁此刻赶赴鸡鸣县,学生以为,意义不大!”

    刘永康面露沮丧之色,不禁叹息道:“本官怎会不知此理,但如此只能坐视事态发展,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咦……”方师爷看着卷宗,突然是有所发现:“东翁,您看一下此处!”说着,方师爷指了指卷宗上的一处地方。

    刘永康接过卷宗,凝神细阅,随即疑惑地皱眉道:“咦,陆译此举,究竟是何用意?”

    “据闻陆大人在鸡鸣县颇有贤名,有陆青天之美誉。学生认为陆大人此举,想必是认定东翁与张杰案并无瓜葛,故而不愿此案牵连大人!”方师爷略作迟疑,推测道。

    刘永康做了这么多年知府,素来心思缜密。此刻闻言,不禁颔首赞同道:“正是如此,如若不然,这份卷宗恐怕会直接送至巡抚衙门,而非本官府上。”

    察觉到了转机,刘永康思维瞬间变得敏捷起来,他暗自思忖:“如今看来,鸡鸣岭之时,陆译的举动似乎在试探本官,是否牵涉铁矿盗采之案。幸好当时本官立场坚定,言辞严正,责令他尽快查明真相。”

    想到这,刘永康不由得面露喜色,对着方师爷言道:“陆县令心胸坦荡,老夫今日就承他这份情了。方师爷,研墨!老夫要即刻手书一封,加急上禀巡抚大人!”

    方师爷应诺一声,即刻行至桌案之前,为刘永康精心研墨。

    略微斟酌,刘永康随即提笔,开始挥毫泼墨,书写公文,片刻之后,他终于眉头舒展,如释重负:“如此方才稳妥!方师爷,觉得如何?”

    方师爷闻言,对着案桌上的文书,匆匆扫了一眼,只是看着文书内容,眉头却不由一皱:“东翁,陆大人既已言明,此案乃是由东翁严令要求督办。但学生实在不解,东翁为何不顺势而为,反而……”

    “反而选择致仕?”刘永康笑着解释道:“此案干系重大,本官虽未身涉其中,但作为安阳府知府,受此案牵连,乃是必然!幸得陆大人深明大义,致仕已是本官最好的选择了!”

    方师爷虽说才智过人,但毕竟没当过官,自是难以从整体上进行权衡利弊。官场上利益纷繁复杂,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别的不说,就单说那些御史大人们,平日里便素以清贵自诩,有事没事都要风闻雅奏一番,面对如此要案,那还不跟苍蝇似的,纷至沓来?

    老夫若不自己请辞,届时难免也得落得个失察之责,若因此而被罢免,那还不如此时,趁机自己请辞来得痛快!也无损名声!再说安阳府地处边疆,此时全身而退,老夫还有何求?

    想到这些,刘永康心中涌起一股舒畅之情,微笑着继续道:“本官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另外,老夫记得陆大人一直以来,身边都没有刑名师爷辅助,方师爷是否需要,本官可代为引荐。”

    "东翁,陆大人刚刚履新,便辞退了钱师爷,想来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倒是无需方某再行辅佐了。学生感激东翁的厚意,但此番只能婉言谢绝了。"方师爷微笑着表达了他的婉拒之意。

    罢了,想必是看不上人家七品小县令,那一点儿微薄的俸银了。

    “呵呵……”刘永康面色沉稳,轻笑一声,也不做强求,随即便在文书之上落笔署名,加盖印章,而后召来门口衙役,直接吩咐道:“速派人将此封文书,快马加鞭送往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