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都是娘子凑上来对他嘘寒问暖,今日一想找她,总不见她人,将她小暗阁里的玩意儿搜罗了一把,还是跟原来一样,谢宥转头问:“娘子呢?”

    枫红道:“回郎君,娘子在西厢罗汉大漆桌那儿写字呢。”

    谢宥身子刚挨着床沿,又站了起来。

    见郎君真往西厢去了,妙青着恼地扯了扯枫红的袖子,“就你嘴快!”

    她嘴快怎么了?枫红莫名其妙。

    崔妩捻着笔管,正在琢磨下一句,就听到外头动静,赶忙将写好的字团了扔到一边去。

    “在写什么?”谢宥转了过来。

    他身着一袭檀褐色广袖道衣,丝绸暗光下可见精致纹路,行走时衣袂飘飘、风姿隽爽,也只有他这样的身量,才能把这衣裳穿得如仙人临世,颇具先晋遗风。

    崔妩瞧着,连气都不想生了。

    但他来得不是时候。

    “只是突然想练练字,”她低头咕哝,“官人,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不用等妾。”

    “无妨,我还不困。”

    崔妩心道我管你困不困,我这儿有正事要忙呢。

    她抬头,谢宥已经消失在眼前,随即身后一副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拿笔的手也被握住。

    “这个字不是这么写的,看我运笔的力道变化……”

    他放低声音温暖低沉,长长的手臂环上来,再想到那张讨人喜欢的脸,让人哪里还有写字的心思,只想窝到他怀里去,逗引得他丢盔卸甲才作数。

    可惜崔妩现在并未有闲情,在谢宥看不到的地方,她并无喜意,反而格外困扰。

    生硬,太生硬了。

    想讨好她也不用这样,这人今晚是打算一直赖在这儿了吗?

    手被谢宥带动着,崔妩的眼珠子从左边溜到了右边,想不出借口把人打发掉。

    想归想,她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瞧这个人还有什么招。

    谢宥其实摸不准崔妩有没有生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冷下脸,但那种微妙的变化还是令他不安。

    她生气时,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层薄纱屏风,谢宥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却靠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