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八正巧遇上朝廷休沐。

    官员之间的往来离不开应酬,不论是结交朋友还是求人办事,多在餐桌上进行。因此,每到休沐日酒楼包厢里最常见大小官员觥筹交错、酣畅淋漓的场景,店家对此早已见怪不怪、欢迎至极。

    宁远侯沈岌刚踏进包厢,里头的大理寺少卿韦正挺着肚子迎上来:“平津兄可算来了,酒菜都上齐了,只差你了。”

    沈岌作揖:“抱歉来晚了,还未开席罢?我以为牛兄会最后到,不料牛兄住在玉桂街竟然这么早来了。”

    正坐着的一个干瘦中年男子起身作揖:“便是因住的远才要来得早,久未见面,平津兄可是精神不少啊。”

    沈岌与另几名同僚一一见礼寒暄后,酒宴正式开席,不一会儿几人酒酣耳热行起酒令,好不热闹。

    时下勋贵世家格外重视礼仪做派,以期重拾起前前朝风骨。一般酒宴必要投壶射箭、吟诗作赋,再不济也会于行酒令时对对子,鲜少会有歌姬在旁助兴,若是有此等事例发生足以让御史慷慨激昂、痛心疾首地谴责上半旬。有关自身官途,在酒楼光明正大狎妓的官员几不可闻。

    这是由于前朝北方蛮族统治时,烧杀淫掠为所欲为,无视宗法礼制,礼乐崩坏,汉人受到奴隶般的镇压。因此,待大治朝建立后,汉人急于恢复往日荣光,世家贵族之间更加严苛的遵循前前朝礼法,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韦少卿,我……呃……你知道我的酒量,可不能闹出笑话,我家那母大虫是要恼的。”

    “哈哈牛郎中岂可如此惧内,来来来你难得聚一次,再喝一杯。”韦正哈哈笑起来劝酒,旁边几人也凑趣附和。

    牛甄推拒不过,只好道:“最后一杯最后一杯,我实在晕得慌。”说完一股脑将酒液倒进口里。

    韦正见其确实醉了,主动提出:“牛郎中,我扶你到屏风后歇一歇?”

    牛甄踉跄站起:“如此,多谢。”

    韦正示意一旁伺候的小厮去拿醒酒汤,小厮接收到示意,利索下去了。

    此间包厢是酒楼里为数不多开辟出里外两间的大包厢,用一扇一人半高的花梨木雕花围屏隔断,里间放置软塌以作休憩醒酒之用。

    韦正将牛甄扶到软榻上,关切问道:“如何?过会儿醒酒汤来了喝完歇会儿再家去吧。”

    牛甄自是点头应是,他平日里不好酒,因他不仅是担心醉酒失态,而是他一旦醉了虽能如平常人一般可以应对如流,但醒后对此却是全无记忆。

    “哎呀以前只听说牛郎中少有参加酒席,没成想竟是这般饮不得。怪我怪我,原想着前段时间秋闱不得闲,这才组了这么个宴来松松筋骨。”

    牛甄摆手:“韦少卿有心了,我是乐意至极,但实在不中用,几杯杜康下肚竟失态了。”

    “对了,听说你们李尚书秋闱前就病了,现今还不曾好么?李尚书虽过花甲但平时瞧着挺矍铄的,不知是患什么病?”

    “哪是什么病,不过是避嫌罢了。”

    “哦?为何要避嫌,李尚书甚得帝心,不过一次秋闱罢了,往年不也是他主持的?”

    “这你便不知了,今年与往年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