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虽见过不少达官显贵,但第一次到官衙这种地方,心中不由胆怯,面上就显了出来,哆哆嗦嗦说着:“小的……小的那日在二楼当值,本来……本来那韦少卿家的小厮出来要去厨房拿醒酒汤,见小的空闲着便让小的去,然后……那小厮说要在醒酒汤里加一些黄姜,说是暖胃,又说要放山楂,说是吃的太油腻……小的要去时又说得准备白粥,要垫垫胃……”

    张兴有些着恼的捏了捏眉心,掌柜知机忙踢了那小二一脚:“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听你这样拆裹脚布般讲故事?说说你去厨房后的事。”

    小二被踢这一脚,人像是清醒了些,忙答道:“是,是,最后小的怕记不得这些要求,就央那小厮同小的一起去后厨。到那后,小的就自己候着庖厨准备,一个高高瘦瘦的、酒楼里小二打扮的人主动说他来送,小的看他面生以为是新来的,又……又想着能歇息一会儿,就,就让他去了。”

    张兴长吁口气:“继续。”

    小二咽了咽口水,道:“小的觉得那人定是从过军的,您别不信,小的大哥在镇北军中,现在大小是个校尉。那人和小的大哥一样,走路习惯抬头挺胸,步子揍得很稳,虽然他有伪装,但小的不会看错,那模样气派肯定当过兵。对了,手上,虎口这里也有厚茧,必定是练枪时留下的。”

    张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还有何线索?”

    小二摇摇头:“没了。”

    掌柜讪笑:“这就是个呆头鹅。大人见谅。”

    “本官知道了,你们回去后再想想还有什么被忽略的。”

    两人齐齐点头,口中称是。

    张兴在空纸上依次记录下凶手的信息:武艺高强,或是从伍;相貌平平,无熟识之人前来相认;另一人蒙面,熟悉京城街巷及布防。而牛甄最近接触过或身边发生过的大事有:母亲寿宴、秋闱、十八那日小聚。写完,张兴手中的狼豪停在秋闱二字上,沉思不语。

    自从那日病后第一次请安,沈茼便恢复了每日晨昏定省。这几日又因宁远侯受伤,太夫人见过她们后就早早打发三房的几个姑娘去看看宁远侯。

    这些日子沈茹识相的不再挑衅沈茼,因此这一路行来,三人都安静不语相安无事。

    “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说了没大碍吗?等会儿你们不是还要跟先生学女红?”

    沈茹撒娇:“爹爹,我就留在这儿陪您吧,帮您念念书?我不想学那劳什子女红了,手指头都给扎出血洞来了,您快看。”说完伸出白嫩的十指晃了晃。

    沈岌失笑:“又想着怠懒,我这儿可不缺书童。”

    沈茹赌气:“反正女儿是不要学了。”

    沈岌拿她没办法,点点她,转头看向沈茼:“病可是全好了?”

    沈茼见沈岌提到她,有些局促:“嗯,现下都好了。”

    沈岌看她这样,自责惭愧涌上心头:“你之前不是说你那鞭子旧了,想换个新的吗?那日休沐顺路在街上给你带了新的,长安,你去书房把鞭子拿过来。”

    长安一直躬身候在门外,听到吩咐应声而去。

    沈茼一时不知所措,干巴巴开口:“谢谢父亲。”自从柳氏过世后,原身与沈岌的相处时间就落崖似的减少,这会儿的沈茼竟不知该怎么反应的好。

    其实三个女儿中,她是与沈岌相处最多最久的。即使沈茹同在任上出生,但没多久沈岌就将人缱回京了。或许正是因为亲近和在乎,所以母亲的过世让沈茼把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