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终是熬不到六月,在五月三十这晚薨了。

    钟声响起时,沈茼已经准备躺下歇息了,又急忙起身,柳嬷嬷亦是一脸惶惑,等钟声敲完,大约知道是太子没了。

    沈茼唤来紫草:“去把苑里所有喜庆的颜色都换下来,找一找有没有素色的衣裳,没有的话先赶着每人做一身,到时公中做好也要时间。”

    紫草忙应下,白桃和红果也跟着去忙。

    这下沈茼想睡的心思被打断,躺在床上捱到半夜才迷糊睡着。

    第二日,官员及诰命夫人要进宫哭灵。府里女眷太夫人与白氏、秦氏天未亮就出门了,沈茼也不必去请安,便呆着梧桐苑里。府里鲜有谈笑声,这个时候,就是装也要装出悲伤欲绝的样子来,不然御史一个大不敬扣上来,痛失爱子的皇帝指不定要怎么发些泄呢。

    现在是六月初,未到炎夏季节,天气还算凉爽,晚上太夫人回来时脸色虽差些,但说话还有力气,见沈茼、沈茹候在福寿堂等她,心下安慰,听说两人还未用晚膳,便摆手让她们回去。

    沈茼心里吐槽这万恶的皇权,若是身子差些、天气热些冷些,去哭灵回来估计大半条命也要奉献出去。

    因是太子薨逝,因此只要哭灵一日、全国服丧二十七日即可。

    才吃了几日素食,沈茼觉得自己嘴里已经淡得丢了味蕾,要熬过一个月实在是有点难。

    成璋人虽不能随意出府,但这几日都有书信往来。通过成璋这个八卦女王,沈茼才知道那日在街上遇到的马车失控事故的主人正是卢大姑娘。而且这事说来也让人唏嘘,卢大姑娘前段时日因被人掳去半日导致名声有碍,其堂妹忿其丢了卢府的脸面害得她被退亲,于是在卢大姑娘出府所用的马匹上扎了几枚针,马跑久了,针刺进肉里,疼痛刺激马匹发狂才导致街上惊险的一幕。

    沈茼感慨这卢府的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自从得知康朵儿很可能居心不良陷害自己堂兄、郭恬,沈茼便很少对成璋提到她,成璋似乎察觉出了些端倪,不过并未说破,只是说话写信尽量避免谈到康朵儿。

    或许康朵儿也知她想法,这些天来并不曾与她有过接触。这样也好,她是没有和康朵儿继续交好的想法了。

    因着太子过世,崔泌进京搬进新宅子时并未庆祝,只是请了宁远侯府、王府两家简单聚一餐,当然,餐桌上也没摆什么肉菜。

    这对于正在长身体的沈茼来说简直惨绝人寰,难道皇帝自己也全吃素么?

    皇帝这几日时常眼前昏花,太医只是重复着要静养。作为皇帝如何能撂下政务静养?太医院因此吃了不少排头。

    徐贵妃轻轻揉捏着皇帝的肩,语气轻柔:“陛下,可舒服些?”

    皇帝鼻子里哼一声算作回应。

    徐贵妃嘴里抱怨道:“依臣妾看,这太医院里的太医都太过中规中矩了,诊脉没个准话,都是一群老庸医。”

    皇帝轻笑:“难道太医又惹到爱妃了?”

    “哪里是因着这个,臣妾倒觉得指不定民间的大夫懂得更多。臣妾听人说,这学医的人不在看过多少医书,而是要积累行医经验,那些疑难杂症都见过了治好了,医术自然就高了。”

    “哦?”皇帝有些感兴趣,“爱妃倒晓得医术了?”